次日,辰时。
曲存瑶伸出一根食指,迟疑地问:“你的修为是不是…又上涨了点?”
晨曦的光辉从攀满藤萝的花窗钻了进来,均匀的洒落室内,点亮了满室的生机。
这里是银月的食堂。
浴着朝阳,摇光五人围着橡白色的长桌坐下来,花枝缠绕,形成的屏风挡住了外界窥探的视野。
大概是因为比赛即将开始,偌大的食堂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从未停止熬夜内卷的沈迹点头。
目前她还没有遇见瓶颈,“这么修炼下去,说不准很快就能突破筑基了。”
盛玺与时见枢了然,齐齐挪开视线。
看来,沈迹对自己的修炼速度还不够满意。
她嫌不够快。
不久前筑基就安逸摆烂,小曲痛哭流涕的忏悔:“……我错了。”
沈迹并未掉以轻心,转头询问时见枢:“对了,昨天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嘿!”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少年像炸了毛般转脸,“我也在啊,怎么不问我?”
时见枢果断无视他。
“死者是长青宗的弟子,据说昨天几个宗门联名闹到了银月的管事长老处,但不知为什么,这事又被压制了下来,就连论坛也没生出多少水花。”
他费解的拧眉,不懂他们使了什么手段。
“论坛都是银月创造出来的,能控制舆论又有什么好奇怪?”
盛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底的青黑眼圈叫白发少年忍不住侧目。
黎极星:“你昨晚偷牛了?”
“我摸鱼去了。”
一旁的时见枢垂首,琥珀色的瞳孔划过微光,“看来哪里都很危险。”
他就说吧,凭自己的运气,最近怎么可能过得这么顺利。
“没关系。”
回想起修士血淋淋的胸膛,沈迹那张清隽如月的面庞更淡了些,“下次再有意外,谁也不能轻易收场。”
少女漠然的语气里只剩下尽然的厌恶。
曲存瑶晃了晃秋千,脚尖点地。
敏锐如她,立刻惊讶的与几人交换了眼神,沈迹心情不好,但是为什么。
昨日的血腥记忆涌上心头,时见枢叹气,开始转移话题,“关于今天下午的比赛,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代号。”
曲存瑶不解:“我们不是摇光宗的弟子吗?”
“是队伍名称。”少年很认真的纠正了她的用词,“现在我们是代表沧州出战,但摇光宗不能代表整个沧州。”
想听建议?盛玺撇了撇嘴,“不如叫失败者联盟吧。”
时见枢白皙的脸一下就黑了,“你给我认真点!”
“取名最麻烦了,”连曲存瑶都木着脸说,“我能纠结一个月。”
求助失败,时见枢把希望寄予在安安静静的黎极星身上。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扣出个问号,“?”
好,他根本就没听。顶着对方清澈无辜的眼神,时见枢简直气笑了,“你们的团队精神呢?”
“小时,你可是我们团队的核心啊,你说什么我们都没意见的!”
盛玺浮夸的怪叫了一声,扔出了沈迹的当初说辞,然后哥俩好的搂住了黎极星。
核心·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为数不多的正经人·沈某不得不硬着头皮,轻拍他脑壳。
这就是领队的烦恼,还好她当时嘴够快,直接甩锅给时见枢了。
光速逃避了时见枢谴责的眼神,沈迹先发制人,作出铁不成钢的语气,痛心疾首的道:“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
“没事,队名我已经想好了。”
“就叫问心,怎么样?”
论迹不论心,他们问心无愧。
这也是沈迹修炼的理念。
时见枢点了点头,至于其他人,巴不得有人出主意,纷纷欢呼拍掌,把沈迹说出的名字吹得天花乱坠。
沈迹哭笑不得,制止了他们无脑吹捧的行为。与此同时时见枢上报了名字,一行人打算转换阵地,却在出门之前,碰见了两位奇异的人。
之所以评价奇怪,是因为这两人都裹着纯白的长袍,他们靠着墙壁,面对面坐着并不说话,餐盘中只躺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一看就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盛玺牙酸的吸了口气,却发现两人都吃得很香。
像是不相信他们真的能吃下去。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驻足不前。
“咳。”沈迹轻咳了声,暗示几人收敛。
但她的笨蛋同期们显然没有接收到信号。
沈迹无奈的扶额,却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眸子。
长袍少年抬头,露出尖尖的下巴。
偏圆的瞳孔尖锐竖起,是警惕的信号。
他打量着沈迹,眸色忽明忽暗,隐有浮光跃动,独独看不出属于少年的半分稚气。
少年的对面,是一个肤白胜雪的小姑娘。
她同样很瘦,个子高挑,垂下来的睫毛又浓又密,但看人时总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二人相貌相似,妹妹的眼型狭长,哥哥的眼睛圆稚,不过他的气质更凶恶。
观察完毕,见他们没有恶意,哥哥挪开了视线,面无表情的咀嚼着生肉。
不知为何,时见枢看得不寒而栗,他催促着大家离开此地。
彻底走远后,时见枢才舒了口气。
“啊,我想起来了,是银月的那对龙凤胎!”
像是想起了什么,盛玺笃定的拍掌。
“百炼宗的雪狼和澄归,虽然渝州城闭关多年,这对龙凤胎却很有名呢。”
他的语调不明的悠长,叫大家提起了几分戒心。
沈迹听出了几分异常,“…没有姓氏?”
“是哦,”盛玺欢快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在银月,只有高层才配拥有姓氏,姓氏是他们的荣耀。”
“不过我之前都没想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却相顾无言,
唯有时见枢皱眉,“这也太…”太没人权了。
“灵州也挺奇怪的,但每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守则。”
盛玺无所谓,清亮的声音暗含警告:“不要轻易改变规则。”
“走了。”
沈迹率先迈步。
尽管比赛下午开始,他们也得提前乘坐风行器到达场馆。
“比赛的场馆仍然在银月附近……呃,应该是附近吧?”
站在最前面的曲存瑶不太确定,因为现在他们脚踩着的是个喷泉广场,先不提人数,肉眼可见地,面积仅能容纳百来人。
猝不及防的,一只机器冒出,毫无人情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沧州选手已到达场馆,请抽取你们的代表色。”
守序机器双手举过头顶,露出小小的七色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