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一切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说得再多也不再具有可信度。
宁芷嫣与身边站着的王嘉健对视一眼，目光转而落在眼前的舒悦身上，眼底意味不明。
偌大的办公室中，一时寂静无比。
在这安静的气氛中，舒悦只觉得无比压抑，浑身都不自在极了。
双方都沉默了许久，良久舒悦脚尖动了动，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道：“待会儿……我会递交辞呈。”
宁芷嫣眉头微皱，往舒悦面前走近一步：“我没想赶你走。”
“那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置我？”舒悦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盯着宁芷嫣看了一眼，嘲讽地一笑，“难不成还继续把我留在公司，任由我挖走重要客户？”
这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
打从一开始，舒悦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卧底的身份暴露，立马辞职。
“难道你不想留下来？”
可出乎舒悦的意料之外，宁芷嫣的话语中竟透着一丝挽留的意味，这让舒悦越发不能理解了。
“你是认真的？”舒悦疑惑地看着宁芷嫣，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眼神探究充满审视。
宁芷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继续留在靳氏集团。当然，从此以后你便是靳氏集团的员工。”
“哼，原来如此。”舒悦恍然大悟，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想让我帮你做事。”
“没错。”宁芷嫣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她冲着对方友善地笑了笑，“你现在是靳氏集团的员工，以后依然是靳氏集团的员工。”
“算了，我没兴趣。”舒悦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靳氏集团的一员。”
“舒小姐，不如再考虑考虑？”王嘉健笑了笑，在一旁帮腔，“靳氏集团并不比乔氏有限公司差，只要你答应，相信之前的一切宁助理都会既往不咎，还会对你委以重任。”
“王总说得没错，舒小姐你可以想清楚后再回答。”
舒悦拒绝抵触的态度，并没有让宁芷嫣就此退缩，依然坚持劝说，希望将对方收为己用。
可他们俩的轮番游说，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舒悦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摇了摇头，“你们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要让我帮你们对付乔小姐。”
被说中了心思，宁芷嫣的神色平静如常，只是心底微有些不自在。
她正了正脸色，认真地看向舒悦：“舒小姐你先别急着下决定，不如这样，这几天你还是在这里上班，两天后你再给我答复。”
“现在头脑发热辞职不是明智之举，要辞职也不急于一时，对吧？”王嘉健也在一旁附和。
舒悦看了两人一眼，神色有些不以为然，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看舒悦的脸色，显然还是不愿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宁芷嫣不由有些担忧。
“放心，她一定会答应下来的。”王嘉健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乐呵呵地笑了笑，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宁芷嫣被他轻松的语气神态感染，心情也随之轻松平静下来。
“借王总吉言。”想到这次揪出卧底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有赖于王嘉健的帮助，宁芷嫣打从心底感激对方。
“这次的事情，谢谢王总您的帮忙，我为自己之前的态度给您道歉，先前真是对不住了！”
宁芷嫣亲自给王嘉健到了一杯茶，递到对方手中，态度前所未有的尊重诚恳。
这边舒悦离开后没多久，当晚就接到了乔心怡的电话。
“听说你今天和王嘉健接触了，他那边是什么想法？”问了一番靳氏集团最近的情况后，乔心怡直接问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舒悦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吞吞吐吐道：“是的，我今天约王嘉健出来见面了，王嘉健他……”
“他答应和我们合作了？”不等舒悦说完，乔心怡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
舒悦神色有些尴尬，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王总没有答应和我们合作，我和他……”
见面商谈的事情被王嘉健录音，并且直接告诉了宁芷嫣。
自从身份暴露之后，舒悦心里一直压着这件事，此时趁着乔心怡打电话过来的当口，便想要将这件事透露一二。
可她还没来得及暗示这件事，乔心怡听到她的话，声音陡然一变：“他怎么还没答应，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严厉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传到舒悦耳中，舒悦还未说完的话就此戛然而止。
她张了张嘴，坦白的话语堵在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想尽一切办法，赶快让王嘉健同意和我们合作，做不好这件事的话，你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吧，我不需要一个废物！”
不等舒悦想清楚怎么旁敲侧击乔心怡的想法，并将身份暴露的事情说出来，耳边紧接着响起的声音便如一阵寒风吹过，将她的心冻结。
“……”舒悦瞳孔一阵紧缩，她咬紧了唇瓣，脸色惨白无比，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手机。
浑身一阵无力感袭来，面对着这命令式的任务，还有那一声“废物”，舒悦心中抽痛，眼底有丝丝受伤。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明白了吗？”久久等不到舒悦的回复，乔心怡的声音有些着恼了。
舒悦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意逼退回去：“好的，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只不过隔着手机，心情因为没有挖到想要的客户而并不十分美丽的乔心怡没有听出来。
第二天，当舒悦来到靳氏集团上班的时候，即使化了妆，依然难掩脸色的憔悴。
一晚上没休息好，一直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又被乔心怡直白冷厉的话语伤透了心，舒悦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小舒，你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打印的是产品分析报告，你自己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舒悦的同事有些不满地将一份文件摔到了她面前。
那是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平日里仗着资历深，经常吩咐年纪较轻的一些人帮她干活，差使人帮忙打印复印资料的都是很常见的一些事。
舒悦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神情有些恍惚道：“好，我知道了，我待会儿重新打印一份。”
“你这是什么态度？只不过让你帮忙打印点东西，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待会儿？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就要用吗？”
舒悦冷淡的态度，一下子就激怒了中年女人，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直接冲到了舒悦面前拍着桌子。
舒悦满肚子心事，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事情，神情难免带了一些不耐。
“如果很着急的话，方姐你自己打印一下吧。”本就不是靳氏集团的员工，现在又面临着要卷铺盖走人的场景，舒悦哪有心情理会这些破事。
这下子，叫做方姐的女人直接炸了。
“你什么意思？！”她抖着手指着舒悦，怒气冲冲道：“我可是你的前辈，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小舒，快和方姐道个歉。”
平日里和舒悦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女同事扯了扯舒悦的袖子，凑近她的耳边悄声道：“方姐可是我们经理的远房亲戚，你可千万不要得罪她，不然当心经理给你穿小鞋。”
“……方姐，我……”在同事的示意下，舒悦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不乐意，打算息事宁人。
“出什么事了？”
正在这时，宁芷嫣从一旁路过，刚好将两人争锋相对的情景收入眼中。
“宁助理，是您呀。”方姐一看到宁芷嫣的身影，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来来来，喝杯茶吧。”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宁芷嫣没有伸手接，而是转头看向舒悦。
方姐脸色一僵：“也没什么事，小舒有些不懂事，我在指导她呢。”
“可我怎么看到，舒悦并没有做错事。”宁芷嫣眉毛一挑，走近几步在舒悦身旁站定，“就我所知，舒悦平日里向来做事都很认真，也很有分寸。”
方姐脸上的神情彻底僵住了，脸色极为勉强。
舒悦诧异地看向宁芷嫣，完全没有料到宁芷嫣竟然会主动维护她，在众人面前帮她说话。
“刚才的事，谢谢你。”其他人都散开后，舒悦追上了宁芷嫣的脚步，对着她低声道谢。
当舒悦被欺负的时候，其他人都劝她忍，整个公司只有宁芷嫣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这让舒悦心底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来，更多的则是感动。
在被人言语刺伤后，又被人用言语维护。
两相对比之下，舒悦的心动摇了。
宁芷嫣转过身摇摇头：“不客气，我只是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就算今天被欺负的不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宁助理……”舒悦眸光微闪。
宁芷嫣看了眼她的神色，目光温柔道：“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