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慕裕望了眼黑漆漆的天幕,已经十点半了,这一年要过去了,是不是一切的坏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流逝。
那双黑眸里面,布满了深邃,他是第一次思考,以后应该怎么办,曾经那么笃定,丛笙不会离开,到头来,她还是离开了。
所以,未来何去何从?
韩丛笙洗了个热乎乎的澡,终于感觉到了活着的温暖,她推开门,浴室里面的烟雾缭绕缓缓的溢出,外面没有人,田慕裕去哪儿了?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韩丛笙开始打量屋子,格局和她那边类似,除了摆饰不同,除了家具,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看得出来,这里很少有人住,所以他是好久搬来的?
“怎么不穿鞋?”
韩丛笙吓了一跳,抖了抖肩膀,回过头看着那个脸色不悦的人,“没有鞋。”
“浴室门口有一双女士拖鞋。”田慕裕说着,几步就走到了浴室门口,韩丛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那儿是有一双鞋子,粉红色的。
他这是给谁准备的鞋?难道他已经打算好了,邀请别的女人来屋里了吗?想到这个可能性,韩丛笙的心里就很难受,不知名的难受。
“穿上吧。”田慕裕看她盯着地面发呆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个已经失去了魂魄的人才缓缓的恢复了理智,慢悠悠的把鞋子给穿上。
“谢谢。”那句我走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田慕裕嫌弃的口气给打击的退了回去。
“头发湿的真丑。”
丑,韩丛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他转身离开,很快归来,手里拿着吹风,然后塞到了她手里,“吹干再回去。”
“好。”韩丛笙也没有忸怩,接过吹风,去墙角训找到了插头,开始吹头发。
田慕裕压下心里的冲动,她已经不要你了,还跑去给她吹头发,显得真掉价,这么一想,他转身就钻入厨房了,做点儿甜品压压惊。
可是,心思无法专注,心思不出两秒就会跑到她的身上,他也很想要摸一摸那凸起来的肚子,当时看到余恋那么肆无忌惮的摸着的时候,他羡慕的要死。
那个是他的孩子啊,但是他却不可以陪着孩子一起成长,田慕裕眼中的黯然堆积起来,让他再也没有心思做什么甜品了,唯一可以让他心情放松的事儿也不可以放松了。
田慕裕索性把东西都搁下,从厨房出去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些什么,那个人的影响力真的太大了,本来以为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可以做到冷静自持,可还是把控不住那颗躁动的心。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辈子就这么的栽了。
韩丛笙的余光一直在瞟向那个东走西走的人,直到他在沙发上坐下,她的视线才得以集中,就这么的和他安静的待在一间屋,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就算是她再刻意的放缓步骤,半个小时之后,头发还是干了,她需要回去了,韩丛笙按下开关,拔下插头。
“吹风放在哪儿?”
田慕裕把手机给揣在兜里,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把吹风接了过来,“我来放,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韩丛笙笑了笑,转身朝着门口而去,明明是最为熟悉的两个人,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田慕裕站在原地没有动,就那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这个没有良心的丫头,趁着他受伤,就这么无情的离开的事情,他就觉得恨不得把人给抓过来,狠狠的打一顿。
韩丛笙拉开门,突然愣住,钥匙呢?她咬着唇,怯生生的转过头,“我的钥匙好像不见了。”
田慕裕装作在整理吹风的样子,听到她的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钥匙不见了?”
“我当时拿着钥匙的,可是洗了个澡就不见了。”韩丛笙无力望天啊,她怎么就这么蠢呢,钥匙都可以搞丢。
“我去浴室给你找找。”说着,田慕裕动作麻利的进了浴室,韩丛笙只得把门给合上,无奈的走到了刚才吹头发的地方,试图找一下。
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
田慕裕不一会儿也出来了,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你是不是扔在哪里了?浴室没有。”
“我……不记得了。”韩丛笙懊恼的咬着唇,现在这么晚了,难道她要去酒店吗?这个时候,她就在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弄一个电子锁。
田慕裕默不作声的走到了卧室里面,抱出一床被子,“你去睡卧室,我睡沙发。”
要和他共处一室了,韩丛笙急促的动了动小脚丫,这样好吗?明明那么倔强的要离开,这样子好像是送上门啊。
“被子都是新换的,是电暖,不是空调,空调房睡多了,对孩子不好,你那边是空调吗?”田慕裕在整理着被子,顺带还和她聊天。
“嗯。”韩丛笙依然站在那个地方,像是小学生一样的,乖巧十足。
田慕裕觉得好笑,他不动神色的别开视线,“回头给你也换上电暖。”
所以,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个上面的?韩丛笙眼巴巴的看着他靠近,然后推搡着她的肩膀,朝卧室里面走。
“已经十一点过了,可以睡了。”
推到门口,他就搁下了手臂,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田慕裕抿了抿唇,还是没出息的问出了今晚最想要做的事儿,“我可以摸一下,肚子吗?”
韩丛笙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了,她转过身,“可以。”
得到了允许,田慕裕露出了见面以来第一个微笑,他的手指轻轻的靠近,在韩丛笙的肚子上面停顿,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什么要隔着浴袍。
他的不满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吐了出来,“太厚了浴袍。”
“那,有睡衣吗?”
田慕裕跨过她身边,走到衣柜面前,翻了一套看起来很薄的睡衣,“这个,可以将就穿。”
韩丛笙接了过来,然后合上门,把田慕裕给关在了外面,看着那紧闭的门扉,他开始想入非非了,已经几个月没有触碰过老婆的人,现在热血沸腾了。
田慕裕低声咒骂了一句,果断的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开始朝着肚子里面灌,降火。
很快,韩丛笙就换好那套宽大的睡衣出来了,田慕裕嘴角还挂着水渍,他胡乱的擦了擦,走了过去,又是在门口,他擦了擦手指,五个月的肚子,算是挺大的,起码他觉得很大。
他的手指就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带着留恋不舍,在那挺挺的肚子上面,不停的动着。
“够了吗,我想睡觉了。”韩丛笙觉得,再摸下去就得出事儿了,在出事儿之前,止住了那个人的动作。
田慕裕也没有缠着她,干脆利落的把手给收回来,“睡吧。”
说着,他就走向了沙发,韩丛笙看他是真的准备睡觉了,回身走进去,关上房间门,靠在门板上,狠狠的吐着气,刚才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统统被她看在眼里,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应该很喜欢孩子啊,可是看着孩子长大的权利,就这么的被她给无情的剥夺了,说起来,自己真的很坏呢。
在门口反思了几分钟,韩丛笙把心里那些繁杂的心思给抛在一边,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好了。
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无法安心去睡觉,总是会想到那个在客厅里面的人,他只盖着一床被子,会不会冷?
完蛋了,今晚难道就要这样失眠吗?她已经很久不让自己失眠了,在国外的时候,那段时间老是失眠,她还去过医院,吃药调理过,现在又来了的话,她又得调理了,而现在怀着孩子,最好是不要吃药啊。
可是,她更加的没有勇气出去和田慕裕谈一谈,她害怕自己扛不住,那些外壳被剥落,那她就无处遁形了。
就这样,直挺挺的躺着直到凌晨一点过,外面的喧嚣一波又一波,今天是新的一年了啊。
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可以偷偷出去看一眼,看看他的睡脸,韩丛笙掀开被子,拽着被单翻身下床,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压低声音的把门给推开。
客厅里面静悄悄的,韩丛笙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沙发上,可是她走到一半,就被一道孤寂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田慕裕此刻靠在落地窗边,他的手指夹着一根烟,他是背对着客厅而站的,所以看不到她。
韩丛笙就那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的烟已经抽了第三支,她的眼眶热的出奇,是不是在她离开之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这样啊,站在冷冰冰的夜色之中,一个人抽着烟。
这样的他,好令人心疼。
她瞬间泪流满面,田慕裕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在她哭泣的那瞬间,回头了,两人的目光在黑夜之中交汇,外面的灯光是他们看到对方的唯一的介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