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放过他一次，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五条悟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一次我还会放过他，任由现在的他践踏过去那个温柔的夏油杰吗？”
“……”
“松手。”
出云粹没动，手心渐渐汗湿，湿润又冰凉。
“我让你松手。”
“……五条。”
当听到自己的姓氏从出云粹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五条悟一瞬间怔住了，他的挣扎顿时失去了力道，整个人像一棵被削减了枝叶的枯树那般，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出云粹第一次如此生分的喊他的姓氏，即便当年在高专的道场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这个总以前辈自居的自来熟的家伙，也从没有叫过他的姓氏。
她总会笑眯眯的称呼他悟，在彼时跟她并不熟也还没有喜欢上她的自己来看，这实在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他不服，“怎么可以直接叫名字，应该称呼姓氏吧，你这个没礼貌的女人。”
脑袋被夜蛾老师毫不犹豫的捶出一个包，吼他：“不许对我的老师无礼！”
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竟然是那个面相凶恶显老的中年男人的老师？
他跟杰和硝子相互望了一眼，惊讶无比，若说这个女人是夜蛾老师的女儿，他们都信。
出云粹嘿嘿一笑，“现在有资格直呼你的名字了吗，小鬼？”
这些年，她都是只叫他的名字，如果自己将她惹生气了，她会连名带姓的叫他五条悟。
可是只叫姓氏这种礼貌又有距离的时候，过去从来没有过。
五条悟的心脏有一瞬间漏跳了几个节拍，他觉得自己有些耳鸣，没听清楚云粹说了什么。
五条悟有点惊愕又有点茫然的慢慢转头，只看到了出云粹皱着眉头的侧脸。
“你……叫我什么？”
出云粹的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盯着地面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慢慢松开了五条悟的手腕。
“抱歉，”她说。
明明已经说过不去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当她真的意识到五条悟不会放过夏油杰后，手还是先大脑一步伸了出去。
知道他们都在变强，也知道夏油杰的进步斐然，可是，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打起来的话，结局又是完全能够预见的。
那些正义与邪恶的论调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多的普通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私一点儿为什么不行？
她又不是神，又不需要爱世人。
她活了这么久，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和人总是离她而去，她总是在不断地失去，不断的失去。
夏油杰从未做过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在当下对她最好的那一个。
她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不想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被自己另一个好朋友杀掉。
夏油杰的身影已经完全淹没在人潮中，消失在人潮中，那些被他讨厌的臭猴子们成为了掩护他的最佳人选。
紧握起来的手又慢慢松开，五条悟不得不承认，跟十年前一样，他再一次放走了这个家伙。
而这一次，夏油杰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高专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可他身为高专一派的人却放走对方两次。
想到夏油杰所说的很快就会再见面，以及那些路过的说辞，五条悟还持怀疑态度。
出云粹和五条悟谁都没有先动一下，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也没有诉说什么的欲望。
出云粹等待着五条悟的质问，但五条悟什么都没说。
到底是出云粹先熬不住了，她转过身来看着五条悟的脸，五条悟一直望着夏油杰离开的方向，她不知道墨镜后面的眼睛究竟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会觉得被背叛吗？
看着那张英俊的侧脸，出云粹在心里想。
五条悟久久没动，出云粹就一直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陪伴着。
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久到五条悟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他们才眨巴一下眼睛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五条悟掏出手机来看，是硝子打来的。
他摁下通话键，硝子那整天像是没吃饱饭似的柔软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除了出云前辈外，我们几个都到了，五条你在哪里？”
五条悟缓慢的吸了一口气，刚才的阴沉一瞬间被欢快的笑容所取代，他语调轻扬，“我来给你们买甜品了，粹跟我在一起，我们马上过去。”
硝子颇感意外，在电话那段感慨，“真稀奇啊，出云前辈居然没有迟到。”
歌姬的声音比较小，“前辈也不是每次都会迟到的。”
硝子，“这倒也是。”
挂了电话，五条悟转过身面对出云粹，出云粹纵使脸皮再厚，也明白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该用怎样的标准来区分，她当时的出手简直就是放走了一个坏人，对五条悟来说，她哪怕不是一个完整的坏人也算是半个坏人。
“我先回去吧，下次，下次再一起聚。”她避开五条悟的目光干巴巴地说。
“下次，这样几乎全员到齐的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
出云粹咬着唇有点为难，她很嫌弃自己忽然生出来的这种愧疚和歉意。
作为一直标榜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突然因为五条悟而生出这种情绪，实在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我都说你跟我在一起了。”
五条悟将手中的甜品往出云粹身前一递，命令般的说：“拿着。”
出云粹看看自己手里拿未拆封的护发精油，还是用另一只手将甜品拎在了手里。
这是在被五条悟使唤没错吧？
她悄悄去看那双被墨镜遮挡的眼睛，下一秒，手里的护发精油就被五条悟蛮横的抢过去了。
“诶，你……”
“走了。”五条悟走在前面，出云粹撇撇嘴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她看到五条悟在仔细的看那瓶护发精油，看了一会儿后，路过电梯门口的垃圾桶时，想都没想的就扔了进去。
“喂！”出云粹伸出手去挽救，但是很遗憾，始终是慢了一步。
五条悟按了下楼的键后，十分恶劣的回过头来对他笑，“那么想要就翻垃圾桶捡回来啊，或者，让他再买一瓶，他现在很有钱吧，不过是一瓶护发精油就是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幼稚，不像是初中生以上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悟，你这人怎么……”
五条悟双手环臂像个街溜子似的歪歪的站在电梯里面，看着出云粹不满的走进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五条悟看着出云粹渐渐鼓起来的脸颊，越看越觉得对方像个仓鼠，食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戳了过去。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