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渊双眸一闪,随即笑了起来,“慕容娘子应该不会单单只是为了赴棋之约而来的吧。”
慕容玉楼轻轻执起一子,在众多敌军围困的地方落了下来,这一落子,慕容玉楼的棋子死了一大片,但整个棋局却是有此而活了起来。
这倒是让亓官渊有些意想不到,年纪轻轻,竟然杀伐决断,这倒是他无所及。
慕容玉楼道,“小女此次前来,是想和殿下做一个交易。”
“哦?”亓官渊饶有兴致得做洗耳恭听状。
慕容玉楼浅笑,“在做这交易之前,小女倒是想问殿下一件事。”
“不知是何事?”不知为何,亓官渊觉得眼前的这个慕容娘子与那些只知道攀比的庸脂俗粉要特别得多。
慕容玉楼再执一子,指着棋盘的最中央,“不知殿下可有问鼎巅峰的心思?”
亓官渊愣住了,他看向慕容玉楼那双浅茶色的眼睛,忽而大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本王倒是觉得慕容娘子你越来越迷人了。”
见他顾左右而言其他,慕容玉楼嘴角慢慢上扬,“若是小女说,小女能够帮助殿下呢?”
亓官渊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立刻换成了肃杀的表情,“慕容娘子,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就能开的。”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小女自然是知道的,但若是殿下无心,那小女自然是要另寻明主了。”
“说吧,要本王做何事?”慕容玉楼明显感觉到亓官渊心中的野心在蓬勃得跳动,毕竟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都想要!
慕容玉楼道,“既然是交易,那么就要一笔一笔算得清楚才好。”
她随即起身,跽坐在一旁放着文房四宝的几子旁,抬笔写了几行字,随后放在手中,回到原先的坐席上,“小女想要让殿下救一个人。”
慕容玉楼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这是你所需的东西。”
“这是?”亓官渊接过纸张,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左边的几个人,看似是你的人,实则是五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右边的几个人,是方才月旦评中不大出色的人,但其才华却是足以帮助殿下,不过要看殿下能否能降服得住了。”慕容玉楼的声音如冷玉一般打在亓官渊的心上。
亓官渊看着手中的纸良久,问道,“你是从何而知……”
“从何而知殿下无需知晓,殿下只需知晓的是,小女既然能站在这里同殿下做交易,那么定然是有交易的资本。”慕容玉楼又拿起一子,落在棋盘之上,“殿下,你输了。”
亓官渊浅笑一声,将纸张收到怀中,“说吧,要本王帮你救谁?若是情郎,那就要恕本王不能答应了。”
慕容玉楼顿了顿,“听闻宫中有位黄医师医术高超,小女想让殿下想办法秘密为我府中元夫人诊治。”
亓官渊眯了眯眼,“你们府上不是有一个雪神医吗?”
“他出门了。”慕容玉楼道,“殿下,小女是想让殿下秘密诊治,可莫要忘了。”
亓官渊笑了起来,“你在府中是遇到难事了?”
慕容玉楼闭上眼睛,“小女在府中仿若殿下在宫中,小女想,殿下应该感同身受。”说着,她起身将幂篱拿在手中,“今日在外头也耽搁了不少时辰,小女告辞了。”
“慢着。”亓官渊道,“慕容娘子可否考虑,嫁于本王?慕容娘子是嫡出,而本王是当今六皇子,门当户对,想必也没人敢反对。”
“殿下,请记住,咱们今日谈的是交易!”慕容玉楼随即扭身,带上幂篱,打算走出去。却被亓官渊叫住。
“你可知半月后公主府宴会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慕容玉楼顿住脚,但却未曾吭声。
“羌远族的使臣进京了。”亓官渊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道。
慕容玉楼冷冷道,“那又如何?小女告辞。”随即她便大步流星得走了出去。
今日之行,她不止是为了元夫人,她还要对亓官渊试探一番,若是亓官渊是个蠢货,她便再想其他的办法扳倒亓官凌和亓官烨,而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对了,亓官渊虽说看上去是个纨绔,但实则心有城府,倒是值得一用。
亓官凌,你我之间的账,才刚刚开始算!
回到府中,慕容玉楼本想直接回到浅云居,却在花园中碰到了神色慌张的慕容闵。
“二娘,终于找到你了,门房说你出去了,不知去了哪儿。”
慕容玉楼压低声音道,“是夫人的事?”
慕容闵颔首。
雨兮院中,芍药正在院中廊下熬着药,慕容玉楼才进门,里头一股冲鼻子的异味席卷而来,实在令人无法呼吸。
“从今早开始,娘亲就开始昏迷不信,药石不进,我担心……”慕容闵立在一旁,双手相搓,手心都是汗。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想要看个仔细,却被慕容闵拉住,“你要做什么?”
“寻常时疫,怎会有这般的症状?”慕容玉楼撇开慕容闵的手,“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并非是时疫!”
她走上前去,却见元夫人正正面朝下趴在卧榻之上,她双眉紧锁,面色苍白,像是极为难受。
“四婶夫人,你可感觉哪里不适?”慕容玉楼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元氏眉头动了动,虽说她能够听得到慕容玉楼所言,但似乎根本就开不了口,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这根本不是什么时疫之症!
“什么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院中廊下传来了芍药的叫喊声。
这个雨兮院是慕容府的最东边,平日里鲜少有人在附近,再加上元氏的性格清冷,平日里也不爱出门,这里更是无人问津,门可罗雀,如今外头竟有人,确实很容易让人起疑。
“没……,是我。”这好像是慕容德叔的声音。
慕容玉楼走到门外,却见慕容德叔手中拿着几包药,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院子门口,似乎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
“见过三叔父。”慕容玉楼朝他颔首行礼。
慕容德叔随即将手中的药收到了背后,“我……,我只是路过。”
“既然路过,三叔父为何不进来喝口茶?”慕容玉楼看着他,观察着他身上露出的每一丝动静。
慕容德叔后退几步,“不,不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慕容玉楼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别有一丝念头油然而生。
“二娘,你可有法子治我娘亲的病?”慕容闵急切地问。
慕容玉楼收回思绪,“莫急,明日自会有人来接四婶夫人,届时你无需阻拦。”
慕容闵追问,“是医者吗?雪神医不在,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慕容玉楼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为雪神医不在,你才要将这四房扛起来才是!莫要让雪神医和四婶夫人担心!”
从雨兮院回到她的浅云居已然是将近傍晚,却见迎香侯在门口左右探望,面上竟有些急切。
见慕容玉楼回来,迎香立刻上前,“娘子,二房柳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一下午了。”
“哦?二婶夫人前来作甚?”慕容玉楼问道。
迎香道,“婢子不知,此时碧香一直在里头侍候着,婢子前去通报。”
“慢着!”慕容玉楼道,“我自己的院子,还需什么通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柳夫人常年被二房慕容德仲毒打,满府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她是个有苦难言的可怜人,而慕容德仲因坠马而废了下身,更是一个可怜之人。
是故两者一比较,满府上下也没人敢管他们的事。
慕容玉楼才走进院子,却见碧香同柳夫人有说有笑的从里屋走出来,看样子似是满面春风。
“玉楼见过二婶夫人,孩儿今日出了一趟门,竟不知二婶夫人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二婶夫人勿怪。”慕容玉楼直接走上前去,笑脸盈盈。
柳夫人见慕容玉楼迎面走来,虽说一愣,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减。
“无妨无妨,原本前来也是打扰,切莫误了你的事便好。”她笑着上前拉起慕容玉楼的手,“婶娘我从家乡带来了些特产,分遍了阖府,本想送完特产便走,却没想到与碧香竟是同乡,便聊了几句罢了。”
慕容玉楼做惊讶状,“殊不知,二婶夫人竟与碧香是同乡,真是有缘。”
“可不是么!”柳夫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先回去了,莫送。”
慕容玉楼站原地,目送她离去后,扭头看向碧香,笑道,“你还真是有福气呢。”
碧香连忙后退一步,脸上明显有些慌张,“娘子误会了,婢子同柳夫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
“无妨,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慕容玉楼笑道,“有客至,主家奉陪是礼,你做的很好!”
慕容玉楼随即走进里屋,却见堂前几子上摆满了东西,有盒子装的吃食小物,还有几匹绣品,看着价值都不菲。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柳夫人出手倒真是阔绰。
慕容玉楼走到几子前,笑着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家乡的特产?”
碧香笑道,“婢子家乡盛产的便是绣品和米糕。”
慕容玉楼颔首,“恩,不错,不过我一般都不大爱吃这些东西。”她朝身边的翠玉道,“你将这些绣品入库,再将这些吃食分给其他侍婢们吧。”
随即她拿起其中一盒子米糕,递给碧香,“想必你也是许久未曾吃过家乡的东西了,这一盒子你拿回去吧。”
碧香一愣,随后感激涕零得接下了盒子,连连道,“多谢娘子,多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