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慕容玉楼起身问道,“她是如何晕在里头的?”
樊姬看了一眼慕容德伯,眼中的无助之感油然而生,再加上她如今的头发有些散乱,很难不让人联想其中有些什么事。
慕容德伯沉声喝了一声,“到底怎么了?”
樊姬一听,身上竟是一个激灵,她连忙跪倒在地,哭着道,“妾看到碧香在老郡君的汤药里头投东西,妾本向前去询问,却二话不说被她袭击,好在药房地面滑,她自己滑了一下,便晕过去了。”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她的手不由自主得摸了摸自己的袖袋,里头有一个瓷瓶,是谷霜昨夜给她的。
她目光清冷,看向慕容德伯身边的樊姬,好啊,她慕容玉楼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
“混账东西!”慕容德伯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一旁的慕容玉楼道,“又是你干得好事!”
慕容玉楼竟是一脸的无辜,“父亲,仅凭樊姨的一面之词,您又想定了孩儿的罪吗?”
“二娘,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一家人,郎君定然会原谅你的,你可莫要做傻事!”樊姬顺势拉住慕容德伯想要落在她脸上的手。
慕容德伯正在气头上,却见樊姬在拉住自己,他本能得想要甩开她,却听得她说,“阿郎,老郡君还躺在榻上,您这样不合适!二娘怕是信不过妾的一面之词,妾已经让人守着药房,谁人都进不去,谁人也出不来,”
她殷切得看向慕容德伯,“既然二娘要证据,咱们便去看看如何?”
慕容德伯想了一会儿,随即将手放下,“好!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
几人走到药房门口,却见药房两排各站了两个奴仆,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个阵仗还真够热闹的。
众人见家中郎主来了,都纷纷退了开去,慕容玉楼朝里头看了一眼,却见碧香正晕在地上,而她的旁边不到五寸的地方正放着咕噜噜滚开的药罐,而她的手边,倒放着一个小瓷瓶,这小瓷瓶被打开着,从里头竟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慕容德伯满眼嫌弃得朝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将她捆起来!”
推搡之间,碧香被弄醒,她一醒来,便看到了慕容德伯和慕容玉楼正看着她,她随即便向慕容玉楼哭了起来,“娘子,是婢子办事不利,娘子饶命!娘子饶命!”
慕容德伯这才道,“你可还有何话说!”
令人没想到的是,慕容玉楼的脸上始终泛着平静,仿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她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碧香,“碧香,你倒是说说,我让你办何事?”
碧香愣愣地看着慕容玉楼,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同一个伎俩用第二次,还真的是智慧无双!
“不说?”慕容玉楼道,“很好,若是你不说,我也没法子救你了。”
“娘子,婢子知错了,可您不能如此对婢子啊,自娘子进府婢子就跟着您,婢子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毫无二话。娘子,你要救我!”碧香十分惊恐,仿佛是真的害怕慕容玉楼不救她一般。
众人看着慕容玉楼,要致人死地,首先要人赃并获,而此刻人赃俱在,今次慕容玉楼必定逃脱不了。
“莫要狡辩了,我也不想听你那什么歪理,既然人赃俱在,你便乖乖受罚!”慕容德伯咬着牙道。
若不是慕容玉楼从中作梗,他早就得到了四房的财产,如今也不必过得如此畏缩,虽说他是堂堂大司马,但自从皇帝塞给他女人开始,他就已经不得信任了。
也是自从那时起,他手中所握的实权慢慢地开始被瓦解,分散。一直到他同丞相大人平分秋色,又直到如今,他只占了一个名头。
他要翻盘!大娘浪费在了太子身上,举国上下,二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三人最有可能大权在握,如今四娘被羌远族看中,他手中的底牌一下少了两张!他恨!
好在膝下还有三个女儿,慕容玉楼,慕容玉华和慕容玉书。
二皇子性情乖张,谁都不敢靠近,慕容德伯就是要盘算着,将慕容玉楼往二皇子的床榻上送去。
然而,自从慕容玉楼进府,慕容德伯总觉得她是一个不听驯服的主,没想到今日竟遇到此事,正好,他慕容德伯也好做个顺水推舟,手中也好握了慕容玉楼的一个把柄,好让她乖乖听话。
“父亲,玉楼还有一问。”没等他开口,慕容玉楼直接道,“玉楼做了什么了?”
樊姬道,“二娘,你是在质疑我吗?方才我可是看得真切,是你身边的这个侍婢往老郡君的药罐里倒了毒!”
慕容玉楼道,“哦?也不知是什么毒呢?”
慕容德伯身后的一个奴仆随即扑通跪倒在地,“郎主,奴婢有罪!前些日子奴婢出门采买,看到碧香一人去了药铺,奴婢当时好奇便跟了上去,没想到奴婢听到碧香同那掌柜的买了一包砒霜!”
砒霜乃是剧毒之物!
还真是一步一步严谨得很!
“二娘!你的心真的好狠!”樊姬指着她,“砒霜可是剧毒!郎主!事已至此,妾也不打算求情了!请郎主明示吧。”
慕容玉楼却是扭头,看向碧香,“碧香,你买的真的是砒霜?若是此刻你还能实话实说,我兴许还能救你一命!”
自始至终慕容玉楼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如今却是冷得吓人,这使得碧香竟打了一个哆嗦。
“娘子,婢子也是有苦衷的!”她轻声地对着慕容玉楼留下了两行热泪,随即她一扭头对慕容德伯道,“回郎主,婢子去药铺买的,确实是砒霜。”
“来人,将这不孝子给我拿下!”慕容德伯听罢,脸上爆满青筋,大约是怒到了极点。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众人都觉得她身上的冷意更浓了。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慕容德伯的面前。
慕容玉楼看着慕容德伯,朝中的局势她再清楚不过,既然早已没了父女情分,对于慕容玉楼来说,慕容德伯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而如今慕容德伯想要做的,她也十分清楚。
她默默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十分破旧的荷包,递到他的面前,“那年烟雨长廊,父亲怕是不记得了吧。”
正在气头上的慕容德伯一看,脸上的愤怒顿时消退地无影无踪,他连忙上前想要从慕容玉楼手中去夺荷包,去被慕容玉楼拽了回来,“你怎会有她的东西!”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那年若不是她莫名病了,父亲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她顿了顿,继续道,“父亲,孩儿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年她中的是西蜀蛊毒!这整个府中,到底是谁与西蜀国有联系,我想父亲比谁更清楚。与狼共舞,谁是谁的盘中餐还真是难说。”
慕容玉楼手中的这个荷包,是当年齐国公嫡女的,当年同慕容德伯定情的是她,议亲的也是她,只不过后来也不知怎地她病了,后来某日,也不知为何余氏爬上了他的床榻,还暗结珠胎。
那时,慕容玉楼生母白氏因生了双生胎难产而死,慕容德伯本想着两个都娶进门,可谁趁料想,余家嫡女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最后进门的便是余家庶女,也便是现在慕容府中的续弦夫人余夫人。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妖孽!”慕容德伯瞪大双眼,眼白中满是血丝。
慕容玉楼掩嘴一笑,“妖孽?父亲莫不是忘了,怀柔道人说,孩儿的母亲是玉瞳仙子。怎地到父亲的嘴里,竟又成了妖孽呢?”
慕容德伯抖着双手,伸出手来直直得指着她,“快给我将这个妖孽拿下!”
“父亲真的要这般做吗?”慕容玉楼道,“若是碧香买的不是砒霜又如何?”
“明明买的是砒霜,怎地如今又不是了?分明就是狡辩!”樊姬扶着快要摔倒的慕容德伯,指着慕容玉楼指责着。
慕容玉楼眼神锐利地看着樊姬,“樊姨说是是砒霜,奴仆们说是砒霜,碧香说是砒霜,那便是砒霜了吗?是毒与否,总要验一验才是。”
“你要怎么验?”事实如此,慕容玉楼也狡辩不了,慕容德伯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看着她,饶是她再有本事,也不能抹去洒在地上的这些物证。
慕容玉楼将目光对向被控制住的碧香,“既然你说是毒药,不如你来试试,若是你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若是你活着,那便也证明了你的清白。”
“二娘,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樊姬质问。
慕容玉楼撇着眼睛看着她,“既然樊姨有意,那不如让樊姨来验毒如何?孩儿确实是有些好奇,碧香只不过拿出个小瓷瓶子,樊姨又是凭什么认为里头的一定是毒药呢?”
此话一出,樊姬竟是一愣,她可是从头到尾都说碧香手中的是毒的。
她红着双眼看向慕容德伯,慕容德伯却是拍了拍她的背,“那又如何?”
“若是父亲存心包庇,那玉楼也无话可说。”慕容玉楼浅笑,“这种事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都是你的说辞罢了。”慕容德伯朝两旁的奴仆道,“将二娘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