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说偶尔有些怨言,但看在国公夫人的面子上也都忍了下来,毕竟是齐国公夫人请来赴宴的,若是如今见到齐国公夫人中毒却不管不顾不给齐国公夫人捉住凶手,恐怕若是传到了齐国公的耳朵里,他们的官运怕是要毁了。
京兆府听闻此事,立刻着人跑了过来,来回大约也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莫氏安抚好了一旁的余佩芸,随即便朝京兆府尹孙岩之道,“孙府尹,劳烦您帮忙调查一二,若是这寿宴中真出了什么有心人,那后果可是不堪啊!”
孙岩之也知道其中轻重,随即直接便走到了里屋查看一二。
余佩芸冷哼一声,朝慕容玉楼道,“如今孙府尹来了,看你还能逃得到哪里去!”
“六娘,我们家二娘只是献了一支血参罢了,路上经手的人那么多,你又何必苦苦咬着二娘不放?”余氏在一旁极为柔声得说道。
余佩芸冷冷道,“如今就连姑母也要为她开脱?她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六娘,你若是执意咬着二娘不妨,总该要拿出些证据吧?”余氏又道,只要余佩芸还没蠢笨到空口诬陷,那么她就有机会将慕容玉楼拖下万丈深渊。
余佩芸眉头微动,表情有些肆无忌惮,“众人可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太子别宴上祖母险些冤枉了慕容玉楼害得自己身患重病,祖母为了给我出口气,自然是没顾得上她的脸面,可是,祖母已经病了,慕容玉楼你又何苦雪上加霜?这些日子祖母也是会服用人参之类的东西,我都没见祖母有事,偏偏只有慕容玉楼你送来的血参有事,分明就是你慕容玉楼居心不.良,想要寻祖母报仇!可是祖母身体如此虚弱,又岂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毒!慕容玉楼你实在是太狠心了!”
余氏嘴角微微勾起,原来此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余氏随即站起身来,直接朝慕容玉楼狠狠骂道,“还不快给我跪下!”
慕容玉楼抬首,面上皆是无辜,“母亲,也不知玉楼犯了什么错?”
“这血参是我给你的!这是慕容府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实!平日里你不尊重我这个长辈,我也已经忍了,你今日居然连我的母亲也要谋害!简直是大逆不道!”余氏字字有力,言语中带着愤怒与不平,像极了一个对女儿失望透顶的母亲。
慕容玉楼道,“母亲,这血参自母亲送来之后,孩儿便一直放在了库房,孩儿连看都未曾看过,又岂能动手脚?”
“你自己的院子里,又何须你亲自动手?”余氏连连摇头,“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让你学着事事宽容大度,你呢?到底学进了多少?”
余佩芸幸灾乐祸,直接指着她,“姑母,慕容玉楼大逆不道,您要好好为祖母做主啊!我瞧着这样不孝的子孙直接绑了送廷尉府得了!”
余氏眉眼闪过一丝浅笑,慕容玉楼,如今没有那个世子也没有哪位皇子殿下为你撑腰更没有家里的那个老东西替你说话,看你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
“送廷尉府?哪能这么便宜她?谋害长辈,那可是要凌迟的大罪,更是大不敬,私下里处置掉了也是可以的!”坐在中间的一位妇人恶狠狠地说道。
余氏随即朝众人行礼,“都是我教子无方,但慕容府里的人也不容得别人在外头处置了,就让我带回去处置吧。”
“姑母,您可不能如此轻易放过她!”余佩芸拉着她的衣袖,恳请道。
余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如此大逆不道的人,我又岂能放过?”
“慢着!”正此时,孙岩之从里屋走了出来,“各位夫人,你是想没等本府尹查明白便要自行处置吗?”
余氏连忙道,“不敢不敢,皇上亲口,整个京都的事,若是京兆府能管得上,自然还是得要京兆府管才是,只是妾身教育孩儿,这便不必府尹操心了吧。”
孙岩之愤恨抚了抚袖子,直接越过余氏,走到慕容玉楼面前,宽慰道,“本府尹自然是不会放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人的!”
随即孙岩之转过身,朝余氏道,“余氏,你可知罪?”
余氏面露讶异,极为不解,“孙府尹,不知妾身何罪之有?”
孙岩之背过手去,冷冷道,“众位听着,慕容二娘送来的血参本府尹已经亲自查验,根本没有毒!真正有毒的是余氏你前些日子给老夫人送的药!”
此时,一位医者从里屋走了出来,“孙府尹,在下已经查验过了,杨夫人体内有一种药叫五步子,这东西原也没什么功效,只是和血参服用便会让人中毒!若是平常的人参还好,单单慕容二娘送来血参又是来自北方的血参,立刻见效!”
余氏听罢,竟顿在了原地,她给的药里的确有东西,但唯独没有五步子,想到这儿,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慕容玉楼带着雪神医来给杨氏诊病,又故意借口将她引开,定然是那时出了纰漏,杨氏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最近对她的态度怎么会比从前温柔了许多。
事有反常必有妖!
余氏立刻镇定了下来,解释着,“妾身确实几个月前给母亲侍奉过汤药,是人都知道,这药进入体内总会流出去的,须得天天喝才见效,如今妾身已经离开府上这么多日了,又怎么会是妾身呢?孙府尹,您可要明察啊!”
那医者听完,随即微微摇头,“余夫人,恕在下直言,这五步子不易被身体接受,所以寻常人吃了这东西,大约要在肚子里消化个两三个月才能彻底被身体排出,也好在老夫人体内的五步子已经消化两月有余,不然老夫人的命可就不保了!”
两月有余,两月之前,正是余氏在齐国公府侍疾不走的日子。
余佩芸目瞪口呆,竟不知如今的风向竟会转到余氏身上,而身旁的莫氏虽说也是震惊,但她对余氏的阴鸷早已看不惯,如今看到余氏如此,心中也不由得也有些快活。
“余二娘,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莫氏责问道。
余燕儿在齐国公府排行第二,自然是叫余二娘。
正当余燕儿想要再狡辩什么,里屋的那嬷嬷连忙跑了出来,“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
众人一听,面上皆是露出了欣喜之意,根本未曾理会立在远处的余氏,匆匆往里屋走。
而外头除了围观的客人们,只有余氏和慕容玉楼两人。
慕容玉楼走进一步,在余氏的耳边柔声道,“母亲,杨夫人可是您的母亲,您不打算进去瞧瞧?”
“你们合伙来算计我!实在是好狠毒的心肠!”余氏咬牙切齿道。
慕容玉楼微风拂面浅笑一声,“不敢不敢,论起歹毒心肠,孩儿还真是不及您呢,若是杨夫人有什么异样,整个齐国公府便会出事,孩儿想着,母亲似乎也正是想要这样,对吧?”
余氏怒极,想要伸手直接掌掴慕容玉楼,却被慕容玉楼躲了一边去,她笑着,继续柔声,“母亲,您息怒啊,那里可有一大堆人等着看您的笑话!”
随即她也一头钻进了杨夫人的里屋。
余氏杵在原地,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心中恨的牙痒痒,本想着在众人面前将慕容玉楼除去,却不想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自信,竟让他们有机可乘,若不是当日她一直留在杨氏的屋子里,那么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该死的慕容玉楼,该死的杨氏!
正因为众人围观议论纷纷,余氏再也无法好端端得站在门前,她袖中的手早已拧成了一团,随后转身,若无其事得走到了里屋。
里屋的所有人仿佛一直在等着余氏一般,都立在两旁,默不作声,而床榻上的杨氏虚弱得靠在后靠上,面色苍白,看着极为虚弱,杨氏中毒并非是作假,而是真的中毒。
为达到目的而对自己的身体不择手段,果然是个极为难对付的对手。
杨氏见余氏走了进来,直接给那嬷嬷使了使颜色,那嬷嬷和余佩芸院中的小那嬷嬷的性子完全不同,她直爽彪悍,如今她一得到杨氏的指令,便连忙撸起两边的袖子,直接上前,硬生生得将余氏压得跪了下来。
慕容玉楼明显看到,余氏似乎有些心虚了。
虽说孙岩之是朝廷命官,但杨氏乃朝中一品命妇,所以在杨氏面前,孙岩之也只能毕恭毕敬,不发一言。
杨氏轻声轻语朝孙岩之问道,“孙府尹,您说,最有可能给我下毒的,是我这个女儿?”
孙岩之颔首,“目前的证据看来正是如此!”
杨氏转而换了一副极为失望的面孔,“这么多年,老身试问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还未等余氏辩驳,杨氏又道,“难不成是因为你娘亲的事?老国公坐到如今的地位,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娘亲是替老国公试毒才身亡的,你要怪,就怪背后害人的人,你为何要怪在我头上?就因为我端了杯有毒的茶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