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砚听了曲南梧的话，瞳孔骤缩，但曲南梧没等他反驳，继续剖析着他的想法：
“比如说，你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靠近我，甚至会想对我笑，不自觉关心我，是吗？”
赵安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曲南梧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的胸口处，那里是他们特别小队的标志，一把破开荆棘的匕首。
赵安砚顺着曲南梧的目光看过去，没太懂曲南梧是什么意思，“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不舒服的话，那你完全可以强迫自己离我远一点，我应该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控制一个S级异能者的动作吧？至少在我不主动的情况下应该是没有的。”
曲南琛原本以为赵安砚只是因为刚刚和沈瑜闹了别扭才过来针对曲南梧，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在，曲南琛看向还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曲南梧，捏紧了手里的那份资料，看来他得抓紧时间了。
不过曲南梧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让曲南琛很满意了，至少以后会是一个助力。
曲南梧注意到了曲南琛的眼神，但现在赵安砚的态度更重要，比起让人脑子一片迷茫的沉沦，他更喜欢看着人清醒地沦陷，所以某些必要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
“你一边做出一副厌恶我的样子，一边又不愿意强迫自己离开，难不成你对我有意思？”
“有病就去治，少在这里异想天开”，赵安砚像是被恶心到了一样，看向曲南梧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但面上的表情是一个意思，他心里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别人不得而知。
反正曲南梧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对讨厌的人花这么多心思，除非他一天到晚都闲得慌。
“这样最好，那也麻烦你之后不要再做这种所谓的为难我的事了，很无聊，而且我会把这个当做你吸引我或者是吸引曲南琛的手段，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愿意被这样看待吧？”
曲南梧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在曲南琛和赵安砚之间打转，像是有了什么新思路一样，“难道我想错了？其实你只是不喜欢曲南琛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精力，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梧，可以了，我们走吧”，曲南梧的话被曲南琛打断，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异样，甚至有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像是打算看热闹。
“我只是希望能恶心一下他，要是不小心把你也恶心到了，那我道歉”，曲南梧说的很轻松，一点也看不出他对着赵安砚说话时的鄙夷模样。
曲南琛注意到了曲南梧的不对劲，他平时可不会咄咄逼人成这个样子，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不理人而已，今天的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了。
曲南琛的表情给了曲南梧提示，看起来他之前的铺垫起效果了，只要曲南琛起了疑，那剧本就可以演下去。
“走吧，不是说评估需要的时间很长吗？我十二点要准时吃午饭。”
“嗯，走吧”，曲南琛带着曲南梧离开，走之前看了沈瑜一眼，沈瑜点了点头，抓着赵安砚离开。
曲南琛平时走路的时候喜欢落后半步，现在给曲南梧带路的时候习惯和他并肩，保证自己拥有大部分自由视角，能对任何突发情况都及时作出反应。
虽然曲南琛现在有些看不懂曲南梧，但也并不影响他凭借自己对之前的那个曲南梧的了解对现在的曲南梧作出判断。
只是还是有点东西需要确定。
................
评估很顺利，曲南梧正午十二点在食堂吃上了午饭，虽然那些饭菜在他看来很不妙。
［001，下次给我选个符合我口味的小世界吧。］
曲南梧一边挑出菜里过多的佐料，一边对着脑海里的001提出不合理的请求。
［好的曲先生，我会尽量筛选的。］
001决定一劳永逸，干脆直接给曲南梧找一个不需要吃饭的小世界吧，这样的话就怪不到它头上了。
“南梧，你也太挑食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沈瑜目瞪口呆地看着曲南梧从那盘菜里挑挑拣拣地分出了小半东西，忽然扭头去看旁边的曲南琛，“你也不管管他？”
莫名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曲南琛：？
“小梧是成年人，他心里有数，倒是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曲南琛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沈瑜，他在提醒沈瑜，不要随便说话，也不要随便把他的警告当做耳旁风。
不过沈瑜有些不以为意，他甚至还从旁边拿了双干净筷子帮曲南梧一起挑了起来。
曲南琛看得心烦，干脆不再管，算了，反正沈瑜只要别忘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就好，其他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他真的被曲南梧的异能影响到这个地步，说不定还可以当做一个把柄。
“安砚呢？他怎么没来？”
沈瑜笑了下，眼神示意曲南琛向后看，曲南琛回头，看见赵安砚一个人坐在靠墙的位置，正在用筷子使劲插着他碗里的饭。
“你给他饭里下毒了？还是他那么看不顺眼那个碗？”
“哪儿能啊，我卑微着呢，刚刚低三下四地跟他道歉，好声好气地跟他梳理事情经过，大发善心地帮他排忧解难，可苦死我了！”
赵安砚一边说一边朝曲南梧看去，炽热的眼神让曲南梧想忽视都不行，他想了想，从兜里拿了颗糖递给沈瑜。
“薄荷糖，要吗？”
“你还随身带糖啊，没想到你还挺贴心的嘛”，沈瑜不作他想，直接拿了糖撕开包装准备吃下去，曲南琛看了那个包装下意识觉得不妙，只是还没等他制止沈瑜，那颗糖就已经被沈瑜吃了下去。
完蛋。
曲南琛看着沈瑜突变的脸色，默默把自己和曲南梧的餐盘都挪远了一点。
“这，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辣！你故意的！”
沈瑜把糖吐了出来，曲南梧嫌弃地挪开一步。
“高姐给我的，有问题吗？”
“高姐？高诺给你的！”
沈瑜眼泪都被辣了出来，连喝了三大杯水才缓过来。
“我刚想让你别吃，而且哪有吃饭的时候突然吃糖的？”
曲南琛不是很理解沈瑜的脑回路，他把自己的杯子拿了回来，刚刚沈瑜直接抢了过去，他没好意思拒绝，现在只觉得看这个杯子都很不舒服了。
“我说，你们俩还真不愧是两兄弟啊，连嫌弃我的样子都一模一样，有必要吗？回头赔你们一人一个新杯子，行了吧？”
曲南梧和曲南琛的动作同时一顿，又同时抬眸看向对方，果然，他们都正拿着杯子里里外外打量着。
突然对上目光，曲南梧下意识还躲了一下，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曲南琛心里那股异样感更重了，曲南梧之前可没有这个样子过，最多只是若无其事的慢慢移开视线而已。
“把安砚叫过来吧，他一个人在那边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玩什么队内孤立的把戏，上面要是知道了，免不了又要找我们去谈几次话。”
曲南琛对着沈瑜扬了扬下巴，打发他去叫人，沈瑜瘪了瘪嘴，“就知道使唤我是吧？要是我哪天不听你使唤了，看你还能怎么办！”
曲南琛没把沈瑜的威胁放在心上，沈瑜明显就看出了他想跟曲南梧单独说话，这个样子只是觉得被排除在外有些不爽而已，只是之前是因为他自己，至于现在，曲南琛看了看还在埋头挑挑拣拣的曲南梧，心道：至于现在，可就不一定是因为我了。
不过沈瑜为了谁对曲南琛来说并不重要，要是以后沈瑜真的不听他使唤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沈瑜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价值，至于是死了还是疯了，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人都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我了”，曲南梧放弃了从这堆并不符合他胃口的菜里挑出什么宝贝，慢条斯理地拿纸擦了擦嘴，准备等着曲南琛和他摊牌。
“那我就直说了，小梧，你现在还是你自己吗？”
曲南琛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前提是这个聪明人不能影响到他。
曲南梧听了曲南琛的话只觉得好笑，他还以为曲南琛会直接问他到底是谁的，没想到还要先转个弯。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我是在问你现在受的影响到了什么地步。”
曲南梧突然发笑的样子让曲南琛觉得莫名其妙，但还在公共场合，可能某个地方还有人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曲南琛没有直接用上那些刑讯手段。
“我是谁你心里不是都已经有数了吗？至于是在刚刚，还是在之前，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刚刚发现的，但应该是在之前变化的吧？”
曲南琛问了个问题，但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曲南梧之前的那些不对劲，现在也有了解释，原本还以为是很久没见才产生的嫌隙，现在看来，不过是有人变化的有些多而已。
“猜的挺对，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你现在应该舍不得杀我吧？毕竟我还挺有用的。”
曲南琛没有回答，低头把餐盘收拾干净，看向身后打闹的沈瑜和赵安砚，良久才说话。
“你确实要比之前那个厉害一点，所以我暂时不会动你，但也请你管好你自己的手，不要随便伸到什么不该动的地方，知道了吗？”
曲南琛严肃的表情不知怎的逗笑了曲南梧，大概是因为很久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了吧？曲南梧心里有些不确定地想到，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做到心里想着一个目的，跟别人说着一个目的，一边又做着另一个目的的。
“你笑什么？”
曲南梧耸耸肩，“你管我笑什么？”
既然曲南琛已经顺了他的意，看出来他并不是原先那个曲南梧了，那曲南梧自己也不想再在曲南琛面前装出一副和原先一般无二的样子了，所以就算曲南琛看着他这个没正形的样子皱着眉想说什么，曲南梧也不以为意。
“你笑什么我确实管不了，但请你把我刚刚说的话给记好了，不然，要是哪天我不小心动手把你弄死，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清楚了吗？”
曲南梧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眼见曲南琛还是很不满意，他举起手作出投降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啊，曲大队长。”
曲南梧把面前的垃圾收拾干净后，朝曲南琛笑了笑，比刚才看起来要认真不少，至少没了那种轻浮的样子。
“放心吧，我记性还算不错，刚刚你说的话我可以一字不漏地背给你听，所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绝对会很听话的，不会干扰你，也不会干扰曲家的发展，可以了吗？”
“最好是这样”，曲南琛对着曲南梧没有平时的好脸色，面前这张脸上是不符合他印象里关于曲南梧的表情，但内里要比原先的那个曲南梧更强大，至少在曲南琛现在看来是这样的，所以也不算完全没好处。
想了想，曲南琛还是决定先给曲南梧定个规矩，免得哪天他拿这个做借口，干出什么超出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事。
“平时你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给我保持住原先的样子，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不对劲，尤其是在沈瑜和赵安砚面前。”
“为什么？让他们知道我不一样，对你来说好处不是更大了吗？还是说，刚刚我的想法正中了你的内心，比如你真的打算干一点他们不知道的事？”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就可以了，快选吧。”
曲南梧凑到曲南琛面前的时候，刚好被挡住，没让对面的沈瑜和赵安砚发现什么不对，他们只是看到曲南梧和曲南琛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了而已。
曲南梧的突然靠近让曲南琛觉得不适，他稍稍后仰，脱离了被曲南梧的气息包裹住的区域，而后慢慢恢复呼吸，没让曲南梧看出异样。
“你有给我什么选择吗？如果我说不行，你肯定现在就会动手把我杀了吧？”
“那你的答案呢？”
“当然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