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顾九黎双膝利落跪地,动作沉稳又恭敬,脊背挺得笔直,犹如苍松傲立。
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于身前,掌心向上,缓缓俯身叩首。
额头轻触地面,行这谢恩大礼时,身姿仪态挑不出半分错处。
待直起身,他微微仰头,目光诚挚,直视龙椅上的帝王,眉眼舒展,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声音清朗平和,掷地有声:“陛下英明,臣遵旨。”
言罢,他双手握拳,置于胸口处,微微用力攥紧,像是在表明决心,胸膛微微起伏,呼吸间满是郑重。
“臣定全力辅佐九皇子,倾尽全力,殚精竭虑,不负陛下期许。”
“与九皇子携手并肩,共保大启江山稳固,护我山河万民安宁。”
语毕,顾九黎再次躬身行礼,久久不起。
直至皇帝示意,这才缓缓起身,身姿挺拔,衣角纹丝不动,尽显从容沉稳。
朝堂众人瞧在眼里,也随之暗暗松了口气,一场关乎储君之位的暗潮汹涌,便暂告一段落。
谢如嫣的居所内,静谧得唯有窗边香炉升腾起的袅袅青烟在悠然飘动,屋内弥漫着淡雅的焚香气息。
谢如嫣一袭藕荷色罗裙,斜倚在雕花梨木贵妃榻上。
手中执着一卷诗词,目光却凝滞在书页某一处,久久未动,显然心思全然不在这诗词之上。
碧螺原本在庭院里候着消息,一听到小厮传讯,心急如焚又满怀期待的她,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拔腿就往谢如嫣的闺房奔去。
一路上,她裙角飞扬,身形快得好似一阵旋风。
发髻都被跑得松散了几缕,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
眨眼间便到了房门口,她顾不上喘匀气息,伸手猛地推开房门,门框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整个人风风火火地从外间直扑进来,因为跑得太急,双颊像熟透的苹果,泛起两片艳丽的绯红。
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几滴晶莹汗珠,有几滴顺着鬓角缓缓滑落,打湿了领口的衣衫。
她圆睁着双眼,眼眸亮晶晶的,仿若燃着两簇炽热的火苗,满是难掩的激动与兴奋。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好消息,即刻塞进谢如嫣眼里。
脚下步子还没停稳,上身就迫不及待地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微微颤抖着举至胸前,还未站定便急声高呼道:“大小姐,大喜啊!”
声音清脆高昂,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尾音甚至因为喘粗气而微微发颤。
紧接着,她一个箭步跨到谢如嫣跟前,双手紧紧抓住谢如嫣的衣袖,微微仰头,目光炽热滚烫。
脸上笑开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眉眼间全是讨好与邀功的神情,语速极快地说道。
“朝堂那边刚有信儿传回来,陛下允准九皇子暂领部分政务了,果真是如您所料!”
“大小姐您这眼力,这算计,简直神了!”
“往后九皇子得了势,咱们的日子指定跟着蒸蒸日上,可把那些小瞧咱们的人都比下去咯!”
说话间,她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红晕愈发浓重,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谢如嫣正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随意地搭在书卷边缘。
看似沉浸于诗词雅韵,实则满心焦灼地等候着朝堂消息。
此刻,碧螺那满是惊喜的高呼仿若一道响雷,直直撞入她耳中。
谢如嫣纤手一颤,手中书卷“啪”地一声利落合上,发出清脆声响,仿若斩断所有悬而未决的忧虑。
紧接着,她双眸骤睁,眼眸亮若星辰,仿若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璀璨曙光,熠熠生辉间尽是得意与畅快。
唇角先是微微上扬,旋即弧度愈发明显,勾勒出一抹自信且志得意满的浅笑。
那笑容仿若春日盛绽,独占芳华的娇花,明艳动人到了极致,酒窝浅浅,更添娇俏。
心中喜悦澎湃,却仍维持着优雅仪态,她轻抬玉手,缓缓搭在榻边,借力轻盈起身。
起身时,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步步生莲,莲步款款走向窗边。
那窗棂雕花繁复精美,仿若困住往昔诸多心事,此刻她伸手,指尖轻点,缓缓推开那扇窗。
动作轻柔却透着果决,似要将憋闷许久的期待与谋划,一并释放出去。
微风拂过,仿若温柔手掌撩动,轻轻吹起几缕鬓边碎发。
丝丝缕缕在脸颊边舞动,恰似水墨晕染的写意笔触,更添几分灵动风姿。
她微微仰头,下巴轻抬,长睫轻扇,目光望向远方,仿若穿透宫墙瞧见朝堂局势尘埃落定的模样。
眼神中满是笃定与期许,轻声喃喃:“我就知道会成功。”
语气轻柔却字字坚定,仿若在心底反复打磨过无数次。
缓了缓,她双手优雅地交叠于腹前,轻移莲步转身。
面向碧螺,眼眸弯弯,笑意盈盈,声线婉转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睿智。
“有清政王那般巧舌如簧,洞悉局势的能臣助力,九皇子此番行事必能顺遂。”
“清政王言辞恳切,句句在理,朝堂之上,任谁都难以反驳。”
说罢,她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顾九黎朝堂陈词的画面。
须臾,她又踱步至桌前,伸手轻抚桌面纹路,仿若梳理朝堂复杂局势,接着娓娓而言。
“再者,九皇子救灾时毫无保留,挽起袖子就往泥沼里扎,那份赤诚与担当,百姓们都瞧得真切。”
“民心所向,便是大势所趋,朝堂风向总归是要,顺着民意走的。”
“往后,只需步步为营,辅佐九皇子站稳脚跟……”
说到此处,她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一丝紧张与郑重。
心底暗忖:这朝堂之路崎岖漫长,往后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可掉以轻心。
七皇子云岸的府邸,此刻仿若被浓稠墨色浸染,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都似弥漫着一股子森冷寒意,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最凝重的死寂,只等一道惊雷,便要天翻地覆。
云岸一袭玄色锦袍,袍身暗纹仿若隐匿在暗夜的兽纹,透着股冷峻威严,腰间束着同色玉带,那原本莹润剔透。
雕工精湛的美玉雕饰,此刻却似蒙了一层阴霾,黯淡无光,恰似主人此刻阴霾沉沉的心境。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脊背僵直,仿若被一股无名怒火撑着,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探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详述朝堂之事,声音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云岸起初还面沉似水,只是那幽深双眸微微眯起,眼底暗流涌动。
可听到关键处,刹那间,他双眸瞪大,仿若铜铃。
怒目圆睁,里头仿若燃着熊熊怒火,那火势汹涌,几乎要灼伤人。
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地面,像是要将地砖瞪出个窟窿来。
咬牙切齿间,腮帮鼓起,肌肉紧绷,脸上每一道纹路都写满愤怒。
双手像是被一股狂怒的黑色魔力驱使,“嗖”地一下攥紧太师椅扶手,指节瞬间泛白,咔咔作响。
手背青筋如蚯蚓般狰狞暴起,蜿蜒扭曲,好似要将这坚硬的扶手生生捏碎,宣泄满心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