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演在熙春殿。
兰美人撒泼骂了皇后,皇后气晕伤了身子,里里外外,乱乱糟糟,理不出个收尾来。
萧太后动了气,连夜把熙春殿和内务府知道事情的人,全都叫到了一块,细细盘问,结果就落到了沈凤舒的身上。
“沈凤舒?”
萧太后蹙眉不解:“她是什么人?”
“回娘娘,沈凤舒是个医女,在清音阁负责照看宁王,据说很得宠。”
“得宠?”
萧太后更纳闷了:“得谁的宠?”
“回太后,势得宁王和玥太妃的宠。”
“……这不是胡闹嘛!”
萧太后圆脸一沉。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医女,得宁王的宠,算哪门子的宠?她还以为是皇儿又要了什么如花似玉的新人,惹得妃嫔们争风吃醋才闹得这样难看,结果就这……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医女。
“一个医女,哪来的春锦长衣?”
“太后……那是玥太妃娘娘赏的,尚衣局那边也有底子记录,清清楚楚,只是比兰美人早了几天。”
萧太后长叹一口气:“尚衣局的人也糊涂,内务府的人更是混蛋!明明就是一件小事,非要两头逢迎两头讨!”
兰美人气急败坏,稍有不慎就会动了胎气。
皇后晕倒之后,太医院派人过去也是迟迟没个消息。
萧太后心中有气,正闹心呢,外面来人传话:“太后,皇上来了。”
萧太后立马收拾心情,整整衣襟,等着见她的宝贝皇上。
周汉景沉着脸,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萧太后立马吩咐上暖暖的茶。
“皇儿怎么皱眉了?哪里不妥?”
周汉景心烦朝政,本想去宫里找个解语花清静清静,谁知,皇后和兰美人又闹了起来。
他心烦,只想来母后跟前喝杯茶,静一静。
萧太后吩咐宫人们去备晚膳,周汉景摇头摆手:“朕没有胃口,先不用了。”
“皇儿……”
萧太后爱儿心切,一脸焦急。
周汉景低低道:“今儿朝堂上,那帮文臣武将又叫嚣着要添补军饷一事!治理国家要钱,打仗也要钱,银子就这么多,眼看就见了底儿了。”
萧太后闻言先是蹙眉,后又摇头:“皇儿愁这个做什么?打从先帝在时,这库银就没富裕过。这些年,咱们都是缝缝补补地过日子。皇胄王亲,这四个字听得好听,谁能想到咱们也有缺钱的时候呢?皇儿莫要和他们置气,文臣武斗,让他们自己打去,谁想要银子谁就去想办法,平日里他们个个贪得肚满肠肥,现在也该吐出来点了吧。”
周汉景点头微笑:“母后说的是,朕就是要他们自己想办法。增加军饷便是扩充军力,兜兜转转,又是张家得利得势。”
萧太后开解儿子:“宁王已经不中用了!他之前急疯了,敢往骨头里钉钉子,以后有他受的。”
周汉景脸色一沉:“他的骨头再硬,朕也能把它们折断!废了他的腿,还不老实,那就再废了他的手!”
萧太后忙道:“皇儿不必动气,宁王注定成不了气候,暂时还别动他的好。张家都是疯子……”
周汉景也是过过嘴瘾罢了。
说起这个,萧太后又想起白天的闹剧。
“今儿皇后被气得够呛,皇儿要不要过去看看……宁王那边也要提点几句,一个小小的医女不成什么气候。”
医女?
周汉景记忆极好,过目不忘,隐隐约约想起一个影子一张脸,沉淀沉淀之后,他立马记起沈凤舒。
“站都站不直溜的人,还想要享尽齐人之福,可惜了那清丽美人。”
萧太后微诧:“皇儿见过?”
“见过,长得不错,有股子韵味。”
萧太后摆手摇头:“再好也没用,皇儿犯不着去碰她,触霉头不吉利。”
周汉景若有所思,似笑非笑。
他最喜欢抢周汉宁的东西,抢来玩玩又有何不可。
周汉景喝过了茶,又去看了皇后公孙玉。
她的确被气得够呛,脸颊的红晕迟迟不消,窝火又委屈。
周汉景宽慰她几句:“兰美人的确放肆,朕也知道她的坏处太多。”
公孙玉不解,忍不住问道:“皇上,臣妾不是善妒之人,兰美人实在……一言难尽,臣妾担心皇嗣出生之后,这样的性情如何能抚育皇子呢?”
周汉景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握:“皇后放心,皇嗣托生在她的肚子里,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等皇嗣出生,朕会让皇后你来抚育。当然朕也不会对你诸多苛责,你只管教导他们懂事成人,无需太过宠爱。”
他突如其来的坦言,让公孙玉微微一怔:“皇上……”
周汉景沉沉一笑:“朕急需一个皇子来堵上那些文臣的嘴,皇后你也知道,宁王的背后势力太大,朕不能不防。”
公孙玉轻轻点头:“皇上的良苦用心,臣妾知道……臣妾方才失礼了,皇上放心,臣妾会照看好兰美人的。”
是啊,左不过就几个月的时间,她能忍。
周汉景拍拍她的手:“好,皇后如此识大体,朕心甚悦。”
又过了一日,清音阁的张嬷嬷才知道沈凤舒被人惦记针对,都是因为那身春锦长衣。
张嬷嬷无奈叹气:“不过一匹料子,一件衣裳,闹得这么沸沸扬扬。”
沈凤舒早就不穿那件衣服了,仔细叠好,交给张嬷嬷:“嬷嬷,现下该怎么办呢?”
张嬷嬷心里是向着她的,只道:“你不用操心,照看好王爷。”
她要拿着这件衣服去尚衣局兴师问罪,问问他们为什么暗中挑拨。
张嬷嬷去吵架去了,沈凤舒则回到周汉宁的身边,如常做事。
周汉宁也问起这事,得知起因,只是一件衣服,不由冷笑:“好啊,吃饱喝足了没事干!整天鸡毛蒜皮的打,有本事去边境和蛮夷暴徒去打!将士们在外头拼命,皇上却在这里陪着妃嫔闲扯!简直荒唐!”
他难得话多,沈凤舒听到一半,抬手轻遮了他的嘴:“王爷心思通透,既然什么都明白,那就早点养好身子去做一番大事。”
周汉宁知她小心谨慎,淡淡一笑:“那你呢?你平白无故得罪了别人,你怕不怕?”
沈凤舒抿嘴,摇头:“我不怕,我不是那种喜欢和自己过不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