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算计。
周汉宁和皇上对峙多年,哥哥们要是想帮早就帮了,现如今,无非是坐山观虎斗,仔细斟酌。
周汉宁没指望过别人,他也指望不上,宫里头长大的孩子,见惯了人情世故,心里这点深浅还是有的。
周汉乐和周汉宣,两位王爷的生母都是五品良人,早在先帝病逝前就不在人世了。
他们在京城无牵无挂,除了封赏功勋,便无所求。
周汉乐性情内向,从小沉默寡言,与兄弟们也不冷不热,至于周汉宣倒是有些才情,当年写得一手好文章,可惜先帝嫌他体弱多病,总是一副精气神儿不足,恹恹的模样。
沈凤舒听出来了,周汉宁对两位王爷并不怎么在意,可是还有一个人呢。
周汉钰。
“算算日子,王爷回来也有大半个月了,怎么不见康郡王来见?”
周汉宁微微垂眸:“前阵子他刚刚离京,过些日子再见也不迟。”
沈凤舒低头细想,之前他们成婚的时候,周汉钰还派人送来了贺礼,他的心思单纯,不会轻易成为皇上的拥趸。
正出神,红润饱满的唇就被人轻咬了一下,惊诧间,她抬眸对上周汉宁的脸,他双眸微晗,嘴角勾起:“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没什么。”
沈凤舒抿抿唇,正要起身就被他拽了回来。
“凤舒……”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语气缠绵悱恻。
沈凤舒眨眨眼,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当即垂下眼眸:“王爷……海棠还在呢。”
岂止是海棠,院子里都是人!
周汉宁低低一笑,反而靠得更近,凉凉的鼻尖抵在她的耳畔,故意吹着气:“管他们呢。”
他的唇一下一下落到她的脸上,呼吸渐渐燥热,手也不安分起来,指尖划过她的纤细的脖颈,向下滑去……
悸动间,衣领松散,裙带半解,春溢满怀。
院子里做事的人都被海棠悄悄摆手,遣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红着脸退出院子,谁知,她才走了两步,身后猛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月亮门的阴影里。
海棠轻呼一声,只听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道:“是我。”
来人是徐冉。
他裹着一身的酒气,欺身压上。
海棠看清了他的脸,收了声,双手却不依不饶,对着他又拍又打,拼足了劲儿要推开他。
徐冉借着酒劲儿耍浑,被她打了几下,有点懵,一时松了手。
“丫头,你轻点!”
海棠怒视而瞪:“二管事,你疯了?你干嘛?”
徐冉醉目微眯,满是轻浮之态,嘴里还发出几声意味不明地低笑:“怕什么?我早和你说过,我看上你了。你整天围着王妃转,眼里一点没有我。”
混账!
海棠一脸严肃:“二管事你喝醉了,别在这里说胡话!”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回走,徐冉不依,和她拉拉扯扯:“别急啊。”
海棠又急又气,恨不能几巴掌打飞了他。可他毕竟是二管事,论身份比她高,惹毛了也是麻烦。
徐冉见她反抗不从,渐渐没了耐心,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不识好歹!放眼王府,哪个当差的能比我的体面?呵,你别不是惦记着王爷,想做通房吧?”
海棠冲着他的脸啐:“呸!胡说八道!”
徐冉恼羞成怒,一巴掌挥过去,正打中她的脸。
海棠是个细皮嫩肉的水灵孩子,白皙的脸皮硬生生被打出一个五指印子。
她咬唇,捂着脸瞪向徐冉,哽咽道:“二管事,你太欺负人了!”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她“砰”的关上月亮门,拿身子堵着门板低声啜泣。
…
弯月如钩,烛光盈盈。
青纱帐内,有人微不可闻的轻轻一叹,丝绸的中衣裹上了身,遮住满溢春光,沈凤舒抬手掀帘,轻轻唤了一声海棠。
屋里没人答应。
沈凤舒欲要起身,周汉宁结实的手臂又缠了上来,她立马转身,对他轻声埋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王爷还闹……之前耽搁了一次早饭,如今连晚饭也给耽误了,王爷也不知羞。”
她整个人像刚从热水里滚过一遭,全身粉红,尤其耳根面颊的红晕更浓。
周汉宁眼眉微挑,轻笑着揽过她的身子,低低道:“人人都知,你我是新婚燕尔,有何不妥?这是王府,是咱们自己的家。”
沈凤舒红着脸推开他,他又故意贴过来,拉过她紧攥的小手,拢在掌心道:“明明是你自己害臊,怎么还恼了?”
论力气,沈凤舒是斗不过他的,只能服软。
“我口渴得紧,王爷让我喝口水去。”
“让海棠送过来。”
周汉宁敷衍似的答应一句,慵慵懒懒,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动弹不得。
沈凤舒无奈一叹,又唤了声海棠。
终于有人回应。
海棠低头进来送茶,没说一句话。
沈凤舒正要问她太妃那边的事,忽地瞥见她脸颊的印子,随后接过茶碗,又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吩咐外头备饭吧。”
“是。”
海棠有意避讳似的,来去匆匆。
沈凤舒若有所思,心道:好端端的,她怎么挨了打?谁打的?
片刻,轻柔的吻又密密匝匝地落下来。
沈凤舒回过神来,发现身后的人又开始胡闹了。
她急了,转身对他低斥:“王爷,纵欲伤身!”
好严肃的语气。
周汉宁闻言手中停顿,微挑了眉,眼睛忽闪忽闪的,莫名无辜。
沈凤舒哭笑不得,清清嗓子道:“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那吃过了饭呢?”
“吃过饭,给母妃和母亲问安去。”
“然后呢?”
“咱们一起回来。”
“再然后呢?”
沈凤舒知他是故意的,非要问出个究竟来。
“然后,一切都听王爷的。”
周汉宁忍俊不禁,脸上重新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容,他握着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
沈凤舒起身,借着王爷去水房的功夫,又唤来海棠,当面问她的伤:“你怎么了?挨罚了还是挨打了?”
“主子,奴婢没事……”
海棠还想瞒,又扯不出像样的谎。
沈凤舒蹙起了眉:“你好歹是我的人,怎么连一句实话都不肯与我说。”
想想,王府之内可以随意出手责罚她的人,无非就是太妃娘娘那边的人。然而,等海棠吞吞吐吐说出“徐冉”二字,沈凤舒忍不住冷冷一笑:“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