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阿爷活着的时候虽然有些孤僻，在旁人面前也是不爱笑，话还少。
但他医术好，人也不错。
平时村民们随便提点儿什么，他都不要药费，谁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他都不落场的前往。
要是哪家有个紧急的事情，只要开口，他必然也不会让人落地上。
最重要的是他是土生土长寨子里面的家人。
虽然这里的人们大多宽厚，但也挺排外。
尤其是在县里见识过之后，不管是亲眼见的还是听大家说的，在众人的印象里外面的都是一些妖魔鬼怪。
是八百个心眼子的善于算计人心的人。
上面派下来的那几个*份子，被寨老妥善的安置在寨子最后方以后，除了干活就没人再理过他们。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下乡的那几个知青，也是自成一系。
不是他们不想和村民们来往，他们有的甚至还挺喜欢这里。
有的甚至还想找了这里的人，在这里扎根。
男女都有。
但，寨子里面没人愿意。
平时除非必要，都没人愿意和他们说话。
年轻人们有老人在旁督促和自己的想法，他们都不愿意找知青。
总觉得心里不落底。
生活差异也大。
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文化他们自己会，就是不会还有会的。
至于新鲜感，长得漂亮。
他们自己照镜子都比他们好看，再说。
谁能有苗家阿妹长得漂亮！
就问，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谁敢说，自己比苗家阿妹耀眼！
从知青开始下乡到了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女知青成功嫁到寨子里。
她还是位孤儿。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
但大家对待楚清鸢就是又不一样。
虽然她姓楚，算是个外姓。
但这是他们寨子里所有人都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堂舅，表舅，舅姥，舅公，，可都在寨子里呢！
便是他们这里现在的寨老，还是她姥爷的亲堂弟，她的小舅姥爷呢。
楚清鸢也挺喜欢这种状态。
大家都和睦可亲，又都很有分寸。
哪家有事需要人，全寨子里的人都不会看热闹。
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争来夺去。
寨子就是一个大家，每任的寨老都是大家自主选出来的，对于共同的家，众人也有志一同的维护，爱重。
等她把外面的事情都办妥了之后，她就回到寨子里面做一个赤脚医生，想来也会很不错。
此时的楚清鸢对自己未来的养老生活，觉得期待，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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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时间楚清鸢也没闲着，第一天给阿彩婶治疗过后她就去了县城。
家里有一辆26女士自行车，是她上初中那年爸妈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的。
也才三年多，她又骑得很节俭，现在状况依然不错。
想着这一趟的目的地，她先去了一趟李老师家。
她上学不晚，学得又挺好，一直也没蹲过级，今年已经上到高二，再有半年就毕业了。
到了秀水巷路口，她先下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
对现在无依无靠的她来说，太过显眼可不是好事儿。
她给自己剪了个齐刘海，编了两个麻花辫，肤色用她调制的特效药水洗暗，点上水冲不掉的小雀斑。
樱红的嘴唇用不掉色的唇釉让它变淡，戴上一副大黑框眼镜掩住大大的桃花眼，再穿上一身灰扑扑的厚衣服。
除了发质脸型优越，个头高挑。
现在的她不显身形，也不似从前半分的美貌，就普普通通的一路边姑娘，顶多，算个清秀。
她一手推车，一手提着一瓶烧酒几个发蔫的苹果一包红糖用深色的布袋装着，一路的就找到了李老师家门口。
“当当当。”
敲过门之后她就站在那里等，现在时局紧张，她知道不是特殊情况老师一般都在家。
“来了，哪位？”
隔着门，一道女声响起。
她声音直爽，带着些许沧桑，但不掩嘹亮。
李老师一直都是快人快语，乐于助人没什么私心的性子，可惜好人没好报，最后却是她资助的学生举报的她！
“老师，我是楚清鸢。我找您有点儿事儿。”
“楚清鸢。”李立秋转念间就想到了班上那个顶顶聪明的孩子，好像听说她家里出事儿了，这是需要帮助？
她连忙打开大门。
“你？”
与她成绩齐平的是她那无双的美貌，她记得，楚清鸢是个顶顶漂亮的孩子。
自从她开始抽条，开始长开了以后，身后追随的男孩子女孩子就没断过。要不是这孩子姥爷厉害，教过她功夫，她们这些老师都恨不得送她上下学。
可现在，这是？
“老师，我就是楚清鸢。我这，都是画的。”
听着声音，看着她的模样，这时候李立秋也认出来了。
“孩子，做得好！”
她赶忙上前几步，从楚清鸢手里把自行车接了过来。
在她的观念里这些都是孩子，都是需要照顾的人群。
引着楚清鸢到堂屋坐下之后，李立秋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已经见底的糖罐子她有些忧愁，学生好不容易上回门，家里什么都没有……
楚清鸢见老师端着一碗水过来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去。
“谢谢老师，正好我还渴了。”
说着她就灌了一大口。
“甜的！”
几句话把李立秋逗得眉开眼笑，连老伴生病的愁苦似乎都淡了不少。
“渴了你就多喝点儿，一会儿老师贴饼子，你给我烧火。”
楚清鸢知道这是老师想留她在家里吃饭了。
“不了，老师。这次我是来办事儿的，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等下次，下次一定。”
她说得诚恳，李立秋也知道前段时间她家里出过事，姑且的她也就信了。
“老师，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提前把毕业证开给我？我想找个工作。”
她没说自己具体要干什么，李立秋也没问。
现在上山下乡时间紧，工作极其紧张又不好找，她自己没有门路，也不好多打听。
以前听说过这孩子的父母好像都挺厉害的，虽然她没见过，但总不至于会是空穴来风吧。
也许是她爸妈给安排的。
有个工作也好，要不然就剩孩子一个人，也不容易。
“行，这个不难办。”
“真的？老师，谢谢您！”
饶是现在沉稳淡定的楚清鸢闻言也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会这么轻易。
她以为怎么也要等开学，还得签字，考试之类的。
看孩子高兴，李立秋也挺高兴。
“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其实你们这一批学生的证明在放假之前就都已经签好了，有特殊情况的都可以领。
更不用说你这样始终名列前茅的孩子，就是考试，你也能过的，对吗？”
面对自己班主任老师绝对信任的眼神，楚清鸢竟然久违的感到有些羞涩。
虽然她确定自己能做到，但，从老师这里听来怎么就，这么让人感觉羞耻呢？
最后和李老师约定好两天后周一上午九点钟在学校门口汇合，不顾老师的挽留，她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李立秋看着这年轻孩子神采飞扬的背影心底里也有些触动，她倚靠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门一插。
好像又回到了，寂寥，无声的世界。
……
楚清鸢骑远之后，趁着四下没人，她把布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捣腾到了空间里面。
等她到了主干道的时候，车把上除了一个迎风飘荡的破旧空布兜，什么也没剩下。
分辨着道路前进的时候她心里暗自思忖着，这次不能给老师留东西。
要不然等过两天见面老师一准给她拿回来不说，她肯定还要说她一顿，以后她再送的东西她都够呛能收。
今天见过面之后，她觉得自己准备的这点儿东西好像有些不合适。
她想给老师的丈夫配点儿固本培元的药，但怕她不信，也怕给她惹麻烦，就不是那么方便。
看来只能是用西药了。
她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他看看才行。
心里有了打算，她拐进了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