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令人窒息,魏挽歌一步步后退,堪称狼狈地逃回了次卧里。
跟c市一样,两室一厅的小窝有主次卧之分,他仗着年纪还小,延续了与挽欣同住主卧的习惯。
这算是他第二次主动进入次卧。
第一次是买房看房的时候。
“挽歌。”挽欣走过去敲了敲门,轻声道,“我知道这对于一个人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你现在不想见我,我能理解。”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退后一步,从尾戒中拿出了这次的任务对象。
「回仙界?」
『不然呢』
「那再下来又要接新任务,很麻烦」
挽欣有些奇怪。
『谁说我还要下来了』
「啊?」
不下来怎么攻略任务目标?
『他叫魏挽歌,不是挽歌』
挽欣一手捏着任务令牌,将小妖怪按进了令牌之中,亮起的白光照亮了她冷淡的眉眼。
『这里顶多叫前传,真正的战场还是在仙界』
『不要跟我说被人三番两次的针对,他真的就是一个凡人』
『而且这个时候彻底离开,此生不复相见,白月光才最终成了白月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对我好像有点异样的感情,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如今束缚他的枷锁消失,这份冲击保持不了多久,他很快就会走出来,以一种全新的心态』
她难得跟绮梦叨叨了这么多,最后得意地笑了笑。
『打赌么,不出几天,他就会来找我』
「……」
它想说很久了。
做个人不好么?
明明是甜甜蜜蜜的攻略任务,为什么每次都要走虐身又虐心的路子???
哦,不对,这个宿主她甚至嫌弃地不走肾也不走心:)。
就这,任务都能成功。
大人你要不要这么离谱???
·
魏挽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当他终于做好心里建设后,开门却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挽欣的身影。
她回去了。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用力收紧,魏挽歌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好像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难掩的失落。
这一次她没有把一切都带走。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主卧的陈设也一点也没变,这让他内心的不安消散了些许。
应该只是回c市了吧。
他拿出手机,想让人调查首都前往c市的交通记录,末了却又停了动作。
她那么厉害的人,回去也不用坐车的吧?
毕竟都会瞬移了。
而且这一次……
这一次?
魏挽歌目光一凝。
还有上一次吗?
“你和他……”
脑海中浮现挽欣昨晚说的话,魏挽歌目光蓦地暗了下去,抿唇走出了房间。
一连三天都有些魂不守舍,魏挽歌终于在第四天踏上了前往c市的路程。
电话通讯联系不上,就连不断缩短的距离都让他内心难安。
“还有多久到?”车窗外风景化作残影飞逝,魏挽歌又一次开口问道。
被挽欣无情扔在下界的傅淮开着车,闻言扯了扯嘴角,道:“快了。”
车子已经驶入c市的地界。
距离那块熟悉的城区不过数公里,已经依稀可见一些记忆里的轮廓。
车子在楼下刚一停好,魏挽歌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了上去。
傅淮坐在驾驶位上,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身体后仰陷入椅背里,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有,没有,都没有。
少年纤薄的身影穿梭在房间里,每打开一扇门都让他心里的不安疯长,空荡荡的屋子勾起他心底一阵赛过一阵的恐慌。
怎么……怎么不在呢?
魏挽歌站在主卧的门口,涣散的目光落在虚空之上。
无论是真是假,“他”已经死去,现在陪在挽欣身边的人是他,以后也只会是他。
他纠结了三天,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悲哀的发现比起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他更怕失去这层伪装之后再也留不住她的目光。
魏挽歌不能失去挽欣。
为了她,他可以活成别人的样子。
哪怕心中再恨,哪怕嫉妒快要他吞噬,但是没关系,阴阳有隔,挽欣终归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挽欣蒸发的九年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要等他长大,他们之间还可以有很多个九年。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它决然而然地撕毁了伪装布,将残酷的现实展现地淋漓尽致。
她又走了。
在他想要退步低头的时候。
走的毫不犹豫,走的悄无声息。
竟是连一个后悔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么?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魏挽歌伸手扶住门框,心口蔓延的痛楚让他有些无力支撑,身体一点一点地滑落下去,最后蹲在了地上。
面上血色尽褪,心如万蚁啃噬,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更让他如坠寒窖的,是他可笑的发现只要挽欣自己不愿意,他好像没有办法联系上她。
“别太伤心了。”忽而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魏挽歌扭头看去,是傅淮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空洞的眸子逐渐聚焦,魏挽歌想起了这个人是谁送给自己的。
深知内情的傅淮本来想说没必要为了那个人至此,但转念一想要是欣儿突然不见了,他的反应比之对方大抵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嘴边的的话拐了个弯儿,最终只剩下一句浅浅的安慰。
然后他看到魏挽歌盯着自己的眸子越来越亮,就像是恶狼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你知道她在哪。”魏挽歌说的肯定。
傅淮一噎,默了默道:“知道又如何。”
“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快死了。”他说的无情,“但她要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寿终正寝。
但也没说不能拼命。
从稚嫩的少年到成熟的男人,魏挽歌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让双挽的足迹遍布全球,与他光辉的履历一同闻名天下的,是他始终在找一个叫魏挽欣的女子。
同名同姓或许有,但只一眼便能知道不是他要找的人。
为了更好的寻找,他用自己的身体做押,不要命地扩大着自己的地盘,终于在年近四十的时候疾病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