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什么。”
江蕴停止了发呆,乖乖吃了几口饭后,对顾知延道:“外公,我晚些去一趟相府。”
“忍不住了?阿蕴啊,你这是魂让他勾走了。”
“外公这说的什么话?”
江蕴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被这种不安扰的难受,于是现货了个理由道:“我养了只鹦鹉,叫小绿,小绿只认我,在府里怕是别人照顾的不周到,我想它了,去把他拿来。”
顾知延道:“真的只是为了一只鹦鹉?”
江蕴点头:“真的。”
顾知延放下碗筷,道:“既然只是为了一只鹦鹉,那你也不必亲自去了,她这两日未来,你一个未过门的不好上赶着去敲人家的门,倒是顾安该多历练历练,这件事就交给他吧。”
顾安道:“我听师父的。”
他喜欢这种活,最好日日不是跟小狗玩就是跟小鸟玩,鹦鹉可比一般的鸟好玩多了,能学他说话。
江蕴的计划被小老头堵住了,于是傍晚,顾安打算去相府时,她拦住了他,小声交代了几句。
顾安人小鬼大,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阿蕴姐姐是想姐夫了,我知道。”
“不是!”
江蕴拧了拧他的耳朵道:“只是我心中觉得奇怪,你去之后,顺便看看他在做什么,有何异常,再看看府中有没有什么不认识的人,明白吗?”
顾安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蕴又补充道:“你若是见到青姝姐姐,就让她来见我。”
她还好奇青姝之前到底什么事儿呢。
顾安又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江蕴都怕他头晃下来。
“行了,去吧。”
没有多少路,顾安好动,走着去,身后跟着一条小白狗。
他走到相府门口后,看门的小厮对他态度不错。
在相府做看门的差事,别的要求没有,只一点:过目不忘。
相府的小厮记得这小屁孩,知道他是顾郎中身边的,于是道:“稍等,小的要进去通报一下。”
顾安在门口石阶上坐下来,一边摸狗头一边等。
小厮去到书房外禀报,里面却迟迟没有苏明樟的声音。
他下意识想找程风问一问自家相爷是否在书房,可也找不到程风。
说起来,是有好几日没有见到程风首领了,这几日,就连上朝都是相爷一人骑马去的。
前些日子似乎看到又有郎中进来,莫不是程风又挨打了?又是惹了阿蕴姑娘不成?
程风以前被打的原因都会被传出去,但这回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事关苏明樟的过去,凡是听到只言片语的,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看门的小厮找不到人禀报,便走到书房门口,耳朵贴上门,想听听里面有没有翻书的动静。
但他什么也没听到,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书房里也没有亮起烛火,相比相爷是不在里面。
可相爷分明就在府里啊,莫不是疲乏了,早早就睡下了?
若是睡下了,小厮可不敢打扰,于是打算折回去,告诉顾安明日再来。
怎料他才刚转身,昏暗寂静的书房内传出声音:“何事?”
那声音疲倦沙哑,除了语调一如既往的有些凉之外,那音色简直不像是平常的苏明樟。
小厮略微反应了一下,转头禀报道:“相爷,顾安求见,就是顾郎中边上的那孩子。”
又是良久的沉默,小厮都快要以为自己方才是幻听了。
终于,苏明樟又开口道:“他来做什么?”
小厮道:“说是什么阿蕴姑娘很想念她的小鸟,他来帮忙拿回去。”
里面依旧还是沉默。
苏明樟似乎要花很久的时间去理解一句话,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
好半天,他才想到是小绿。
小绿?
他这几日夜夜都宿在书房,早已把小绿忘到九霄云外了。
别说小绿了,他是把自己也忘到九霄云外了。
一连三日,他只把书房里剩下的那大半壶茶水喝了,除此之外,他没有吃下过半点儿东西。
张厨子前两日还好好做饭,结果端过去的东西,全都被完好的端了回来,负责这块的婢女说,根本见不到相爷的人。
张厨子提议,说去找青姝姑娘或程风大人问上一问,但程风不见人影,青姝在被关禁闭。
整个相府跟荒废了一下,除了早上可以看到苏明樟依旧是一脸清淡地上朝,然后麻木地下朝,再往书房里一钻,跟只冬眠的龟一样,消失不见。
于是第三日的时候,张厨子干脆大着胆子,敷衍的做了点儿菜,结果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因为苏明樟依旧是看都没看到一眼。
事情在他眼中,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诡异恐怖了……
这厢,苏明樟反应过来小绿后,对门外小厮道:“你带他去拿吧。”
就在他方才想起小绿时,他脑中闪过了江蕴的脸,想到他把小绿送给她时,她震惊而高兴的模样,但仅仅想到了几秒,又被铺天盖地的灰暗包裹起来。
脑中一切又被十年前的事情侵占,仿佛想到江蕴时,他短暂做回了现在的苏明樟,但紧接着,他又回到了那个年少时的自己。
那个他巴不得能回到十年前,活生生掐死的自己。
书房内又陷入死寂,门外黑透了,今儿月亮被遮得彻底,也没点儿月光能漏进来,他就这样一直以一个姿势瘫在椅子上,骨头都发硬发僵了,也不得而知,眼睛一只睁着,到后半夜时,会不知不觉闭上一会儿,天微微亮又准时睁开,走出去上朝。
此时,门外的小厮听了这话后,也不敢在多问什么,赶忙去喊顾安进来,找府内伺候的婢女,将人带到了苏明樟卧房处,只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凄惨的鸟叫声。
是小绿饿的嗷嗷直叫。
婢女解释道:“这是相爷的屋子,如果没有他或是阿蕴姑娘的吩咐,我们是万万不敢踏入半步的,谁料相爷似乎好几日都没进这屋子了,那小绿,阿蕴姑娘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亲自照看的,所以奴婢们也没有多插手。”
顾安道:“我要是来得晚些,它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我要先喂了它再拿走,哪儿有好吃的能拿给它?”
顾安一手提着小绿,一边用脚尖蹭小白狗的肚子,仰头看着那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