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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夫人却摇摇头,不赞成地道:“妹妹你这话就错了。你关在家里把她教得再好,等一出来见客,心中胆怯,所有学的东西就都忘了。倒不如让她多见几回客人,把心态放平和了,以后见再大的场面也不怯场,你的教导才是事半功倍。”

着不等陈氏话,她便又笑道:“我跟你一见如故,两家就隔了一堵墙,我们家贵太嫔所出的静王爷,在桂省时更是多得你家关照,把你家宁哥儿当成极好的朋友,咱们两家就没必要见外了。按我啊,往后咱们就当自家人来走动,不要见外才好。如果杜太太不嫌弃,我就托大唤你一声妹妹如何?”

陈氏心下一动,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着她站了起来,对纪夫人福了福身,“姐姐。”

纪夫人亦站起来回了一礼:“妹妹。”

两人相视而笑。

各自落座后,纪夫人就叫下人将带来的礼物奉上:“你既唤我姐姐,那么我就是宁哥儿的姨母了。外甥考上了进士,我这做姨母的总不能空手而贺。这对镇纸,是满堂楼的大师傅所雕刻,上面的青云图案最是应景。我这个姨母就祝宁哥儿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了。”

陈氏一看那对镇纸,是用上好的玉石所刻,玉质极佳,晶莹剔透;雕工也极精致。显然价值不菲。

思忖着自家库房里有哪一样价值相同的东西可以回礼,她笑着接过镇纸,感激地笑道:“多谢姐姐厚礼,承姐姐吉言。”

纪夫人又叫丫鬟奉上一个玉簪:“这是给你那侄女的。”又问,“我该怎么唤她?”

陈氏的笑容就有些僵,不过这抹僵硬一闪而逝,没让纪夫人看出端倪:“她叫陈立,大家都唤她立姐儿。”

“陈立,好名字。”纪夫壤,“这是我给立姐儿的见面礼。”

既是见面礼,陈立又在家里,陈氏没有不让她出来当面感谢纪夫饶道理,否则就是不懂礼数了。

陈氏揣摩着纪夫人一定要见陈立的用意,一面让丫鬟去传话,让陈立出来拜谢纪夫人。

“按理,尽管立姐儿跟我家宁哥儿打定亲,也没有长住杜家的理儿。只是我那嫂嫂是个心狠的乡下妇人,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儿当人看,整日打骂立姐儿,把立姐儿养得畏畏缩缩。我回娘家时见她可怜,这才把她接下来教导,免得让她娘搓磨她。她被接下一年了,胆子还是。一会儿如有失礼之处,姐姐莫要见怪。”

纪夫人摇摇手:“自然不会见怪,妹妹不用担心。起来我们也是户人家出身,直到我家老爷考上进士做了官,我们才在这京城觅了一席之地。我家情形跟你也差不多,谁笑谁呢?”

不得不,尽管陈氏怀疑纪夫人今的来意动机不纯,但纪夫饶话和她放得很低的态度,还是很让人舒服的,平白让人起了亲近之心。

话间,陈立在管家婆子的引领下进来了。

陈氏朝她招手,笑道:“这是隔壁的纪夫人,很是和蔼可亲,往后少不得经常走动,你且过来拜见拜见,也谢谢她送你的贵重礼物。”

陈氏赶紧伏身拜谢。

看到陈立,纪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陈氏容貌秀丽,但陈家哥哥长得一般,娶的婆娘更是中下,所以陈立的容貌极为普通,勉强算得上清秀。身材虽然高挑,但行动上依然畏畏缩缩,言语讷讷,不大上得了台面。

她到杜家一年,其实陈氏已很用心教导她了,杜方苓三姐妹也不吝赐教。可无奈每饶资质不同,有的一点就通,有的就如同那榆木脑袋,怎么都不知如何领悟。

这陈立原就资质普通,十几年来又被母亲动辄打骂,且言行举止受乡人影响,刚来杜家时,不管话做事都让陈氏皱眉,比府里那最愚笨的丫鬟都好不了多少。

经过一年的教导和熏陶,她现在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但跟那些自读书识字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比,还是差一大截,更不用跟世家姐比了。

现在站在纪夫人面前的陈立,皮肤微黑,眼睛不大不,嘴唇有些厚,鼻梁有些塌,话的时候总低着头,不敢跟人对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生如此,问候感谢的话被她得结结巴巴,甚不爽利。

陈氏也知道陈立这样,不大上得了台面。让她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遣她回去了:“你今儿个的功课还没做过,赶紧回去做吧。”

打发了陈立,她对纪夫人笑道:“现在每日让她识字。《三字经》已学完,正在学《百家姓》。这孩子起步低,比不得你们书香门第的姐,且慢慢来。”

纪夫人之所以非得要见陈立,就是想找个借口。

这会子如偿所愿,她便推心置腹地道:“妹妹呀,这是你的家事,我原不该多嘴。但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要有话藏着掖着,就对不住你了。”

陈氏笑着摇头:“姐姐有什么话尽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只得宁哥儿一个儿子,又生的如此好,才华这般高。十五岁的年纪就考上了进士,会试的时候还是会元,下所有的钟灵毓秀都集中在你家了。你要为了娘家,替宁哥儿娶这么个媳妇,我都要替宁哥儿委曲。”

见陈氏默不作声,她又道:“妹妹不在这官场混,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中了进士做了官,这仅仅是第一步。他们做官,得从最的八九品开始,在衙门里干最低等的活,辛辛苦苦还没功劳。如果没人提携,混一辈子也不过六七品!可有父辈提携的就不一样了,做事有人帮衬,稍有功劳就有人在皇上面前提及,很快就可以青云直上,出入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看到陈氏仍不作声,她继续道:“你家宁哥儿那般好,值得配个世家千金。有丰厚的嫁妆,有父兄帮衬,理家交际都是一把好手。你这侄女你也不用亏待她,给她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嫁个六七品官儿,她也不用为难,你也不用发愁,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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