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人生里,曾经是否也有过一段匪夷所思,且至今想想都感到无法获得解释的怪异经历?
我是说它确切发生,却又与现实呈现的事实相违背。
即是一段不被其他人承认的往事。
也许,我现在把这个故事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至少,你很可能会把我当作一个精神上有障碍的疯子。
如果你深有同感,也来听一听发生在我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故事发生在十一年前的夏天……
那时,我还只有十六岁,是一个寄宿学校的学生。
五月的迪尔慕,总是明媚而又平淡,上午的阳光里,学校后院里的小径土面洋洋洒洒。静谧,美丽。
当初性格还比较害羞,又多愁善感的我,在不用上课的时候,经常会到那附近坐着,观看时间变迁下,小径四季不同的景色。
夏天快要来了。
大概是5月23日,正值周末的那一天。
上午,我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学校后院里,观赏春末的风景。
我的老师找到我,她跟我说:
“安里尔,你的父母明天出国,他们会去往利臻,照顾你生病的外祖父。”
我并不诧异,因为近几年来,外祖父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这已经是我的父母第三次去探望他了。
除了我的父母,我的叔叔、伯伯、还有婶婶们,他们也会去到那里看望老人家。
我没有表现出意外的表情,向老师点点头。
老师皱了皱眉,又接着说道:“他们向我寄送了两封信,第二封信里还要我向你转达,他们要六月份才会回来,所以放假后,你要去伦勃朗夫妇家寄居一天。”
“安里尔,你的父母已经提前通知过伦勃朗夫妇。”老师补充道。
伦勃朗夫妇是我父母的远亲,大概住在距离我家六公里远的地方,期间要经过郊区。
“谢谢您,萨默尔老师。”我点点头,不以为然。
在老师离开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铜色的钥匙。
虽然我有家里的钥匙,但我并不会做饭,所以我的父母才让我前去叨扰伦勃朗夫妇。
我当时是打算按照我父母说得去做,虽然让我饿一天,我也完全不介意。
但我的父母很爱我,我不介意自己挨饿,但他们会介意。更何况他们已经提前与伦勃朗夫妇说好,所以我不能失约。
我要去叨扰伦勃朗夫妇一晚。
也正是这样的决定,让我直到今天,也深感后悔。
5月29日,我放假了。
收拾好我的物品,在即将离开教室时,我突然想起,我应该带一本有趣的小说。
那样,在伦勃朗夫妇家寄居的夜晚,我才有事情做,通过阅读这本小说来消磨时光。
我带着这本书,坐着公共马车,穿过郊野,来到了距离伦勃朗夫妇家最近的停靠站台。
郊野站台,行人的数量远远不像市区那样热闹,但胜在不拥挤,能确保我每一次都不需要和其他人争夺上车的机会。
一拨人下了马车,另一拨人又上了马车。
我从车厢里走下,大约步行有一公里多些,我来到了一栋朴素的二层住宅小楼。
那是伦勃朗夫妇的家。
咚咚咚——
我走到门前,礼貌敲响了用桦木制作的黄白色小门。
十几秒后,漂亮的桦木门被拉开,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裙,金发蓝眼,相貌颇为和蔼的女士,矜持笑道:
“安里尔,请进来。”
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伦勃朗太太。
也可以说是,伦勃朗舅妈。
进到屋里,很明显可以看出,伦勃朗夫妇一家的客厅,要比我们家小得多,但是家具的布置却非常温馨。
非常具有生活气息。
来到沙发前坐下,伦勃朗舅妈为我倒了一杯牛奶。
我没有推辞,接过杯子礼貌道谢:“谢谢你,伦勃朗舅妈。”
“安里尔,是否还要一些冰糖?”伦勃朗舅妈这样问我。
我做出歉意的笑容,连忙摆手:“不,不,谢谢您。”
伦勃朗舅妈噙着笑容说道:“看来安里尔,你不是很喜欢甜口味,你的舅舅也和你一样,更喜欢原味牛奶,只是他平时很少喝。”
从一进来时我就没有看到伦勃朗舅舅,为了装作很健谈,我寻找话题,故作好奇地询问:
“舅舅不在家里吗?”
“安里尔,你瞧。”伦勃朗舅妈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才下午五点钟,你舅舅要接近七点钟才会下班。”
看到时钟后,伦勃朗舅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苦恼地笑道:“喔,我这记性,安里尔,我刚刚还打算出门到便利店买一些卷心菜,今晚的饭菜需要用到。”
“不好意思,是我的拜访让舅妈您忘记了这件事。”
“安里尔,我要出去一趟。”
于是,在我的目送里,伦勃朗舅妈从那扇漂亮的桦木门里出去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因为有一些细节如今我也有点记不清,比如伦勃朗舅妈似乎很认可我是一位好孩子,所以放心留我一人在家里。
而且她膝下无子,当时我认为她对待我的态度非常好,就像是对待亲生的孩子一样。
在她离开后,望着窗外的斜阳,我像自己计划安排的那样,翻开了我所带来的那本书,一本畅销小说。
我沉迷书中书中的情节,不知不觉间,窗外黄昏的景象已经完全被夜幕所取代。
因为太入迷,等到我实在无法忍耐光照太黑暗,看不清书上字迹的时候。
我突然醒悟一个问题:
现在已经七点多钟了,伦勃朗舅妈为什么还没有回家?
也许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下班的伦勃朗舅舅,发现其实伦勃朗舅舅还需要其他要买的东西,所以二人又在便利店里逗留。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我离开沙发,想要找一找电灯的开关在哪里。
但直到我找遍客厅,才意识到什么。
我抬起头,没有在天花板发现电灯泡。
我只是习惯了我的家里有灯而已。
伦勃朗夫妇住在郊区,还没有像市区那样,安置近几年流行的电灯。
没有办法,我只好去尝试寻找一根蜡烛,在点亮蜡烛旁会让我能持续读书。
在一楼,寻找电灯开关时,我就找到了一个火柴盒,但那里面是空的。伦勃朗舅妈还需要再到便利店里补充一些火柴。
“舅妈和舅舅为什么还没有回家?”我呢喃着走上二楼,想要到他们卧室的床头柜上取来一根火柴。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担心因为太暗而摔倒。
来到二楼的走廊上,这里的摆设比他们的客厅还要温馨。
天已经很黑了,但我依旧能看清走廊的布置:
走廊的墙壁上挂有一幅女人的画像,身穿纯白色长裙,金发蓝眼,相貌年轻的女人画像,她的表情里蕴含着一抹清纯的笑意。
“一定是伦勃朗舅妈年轻时的画像。”我当时这样想。
除此以外,走廊的左侧还布置着一个长柱状的小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白底蓝色花纹的花瓶。
我打开走廊边卧室的门,伦勃朗夫妇卧室内的布置也很精美,这是他们热爱生活的证明。
从他们大床边的床头柜上,我很庆幸,找到了蜡烛边的火柴盒,里面还装有不少火柴。
我点燃一根火柴,用左手护着火柴,在微弱火苗的陪伴里我走出了他们的卧室。
但正当我要下楼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感受。
也就是所谓的,违和感。
“喔——”我忍不住叫出声。
你绝对不会相信!
走廊左侧小柜台上空荡荡的,而我之前说的那个白底蓝纹的花瓶,出现在了卧室门边的地上!
它立在门边,静悄悄的。
毫不开玩笑,我当时看到门边花瓶的时候,差点叫出声。
我吓得赶忙扫视走廊,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伦勃朗舅妈?”我试着出声问道。
当然,我当时是没有得到回答的。
我本能地看向了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靠着火柴的微光,画里的伦勃朗舅妈和之前我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她的笑容……同样的笑容在我进出卧室后,却给了我不同的感受。
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画里,她的笑容极其不自然,很古怪!
那副清纯的笑容明显是装出来的。
看着画里伦勃朗舅妈僵硬的笑容,我的背后冷汗直流。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二楼待了。
不过,更该死的事情发生了。
我回头时,卧室门边的花瓶,又回到了柱状柜台上,好像从开始就根本没有移动过。
我真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不管我到底是看错了,还是没有看错。
不待细想,我赶忙侧转向楼梯口。
咯噔。
我的心就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手强行拧了一下。
我惊恐睁大眼睛:
在我左手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黑正装的男人,他打着鲜血一样红的领带。
我惊得嗓子里吐不出一句话。
在我颤动的右手里,火柴火苗摇曳着,照射出了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我认出他了!
“天呐———伦勃朗舅舅!!!”
忽然,他的眼里开始流血,血液滑到那张恐怖的面具上。
可能是惊吓过度,我当时不顾一切地冲向楼梯口。
跌跌撞撞,几乎是从二楼半滚下一楼。
火柴也是在这时候丢了。
我疯狂地爬起身,冲向那扇桦木门。
噔噔噔——
我听见身后楼梯处传来噔噔噔的声音,我拧开门,回头看见,戴着渗人面具的伦勃朗舅舅刚刚走下了楼梯。
我掉转头从小屋里冲了出去,朝着我下意识决定的任意一个方向奔跑。
噔噔噔……
他也许在追我,他也在跑。
我不敢回头,用求生般的速度向前跑,一刻都不敢放缓脚步。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快的速度。
夜幕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喘息声,还有类似“咕咕咕”的笑声。
后来想一想,那大概是某种鸟类的叫声。
我不知道我当时到底跑了多久,等到我的周围开始出现路人的时候,我才敢稍微放慢下脚步。
我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我停下来,嗓子里一片腥味。
看着向我投来诧异目光的路人,我的大脑忽而清晰,我回过头,后方早已没有戴面具的伦勃朗舅舅了。
因为怕吓到路人,把我当作精神病人,我决定先问一问这里是哪里,再找到警察局,向他们报案。
我走到路灯旁一个白胡子老年人的身边。
他很关切地问我:“好孩子,你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衣领都乱成了一团,我脸颊发烫,当时我的脸上可能还红的吓人。
“哈、呼呼……”我调节着呼吸问道:“您好,这里是哪里?”
老人的表情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孩子呀,这是蔷薇花街。”
“谢谢您!”
我后来又问了老人警察厅的位置,他大概是猜想到了我的状况,他伸手一边指着北边,一边嘴上配合地告诉我警察厅的位置,甚至愿意专门为我引路。
担心发生意外,我还是麻烦了老人,一起去到了警察厅报案。
后来,我待在警察厅里,直到第三天,我的父母回来,将我从这里接走。
“妈妈……”
“安里尔,你没事吧?亲爱的,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怜的宝贝。”
他们很担心我,但不论我向他们如何解释我的经历,他们却都不肯相信。
因为据他们说,他们从来都没有让我寄宿在伦勃朗夫妇家中。
他们在家里为我留下了一笔钱,留下纸条告诉我可以去附近的餐厅解决吃饭的问题,因为他们知道我有钥匙。
而关于伦勃朗夫妇的事情,听了我的讲述,他们吓坏了,可他们却一口咬定,伦勃朗夫妇早在几年前就搬迁离开了这里。
并且他们始终坚持这样的想法。
回到家后,回到我的卧室,我惊奇地发现,本应该落在伦勃朗夫妇家中的那本小说,此刻正躺在我卧室的窗台边。
我匆忙拿来了那本书,可以确认这就是我从学校里带出的那一本……
就在这时,我透过窗户看到楼下有人正在接近我家,从着装看那是两位警察。
警察登门,来到我们家里。
他告诉我们:“那个住宅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原主人在多年前就已经搬走。”
我不敢相信,抢着问道:“那里有没有一扇很漂亮的桦木门?住宅里面二楼还挂着一幅画,画上的伦勃朗太太笑容非常不自然?”
警察回答了我的问题:“不,那里的门不是桦木材质的,二楼也没有挂画。”
我不敢相信。
后来几天,我在学校里向萨默尔老师求证过,她就好像是被删改了记忆一样,声称并没有过“第二封信”的存在。
在那之后,这个案子依旧在被调查,当初,我也尽可能向警察们提供了线索。
警察们找到了伦勃朗夫妇,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情,可搬家多年的他们却同样否认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警察在他们的家中做了调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银白色面具。
案子的探查停滞了,多年来线索一无所获。
但如今,就在前几年,案子过了审查期限,最终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我也无法理解,当初在我发生的事情是否真实?
不过,其实这些过去的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在那天之后,我的生活仍然平稳进行。
此外,我的父母在那之后,每一次出国都会带上我,发誓不会让我再次受到危险。
直到今天,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室,有了心爱的妻子,我们还有了一位可爱的宝宝。
而那件事,也成为了我心里,唯一感到困惑和遗憾的未解之谜。
……
“咕咕咕———”
耳畔隐约传来吵闹的声音,余欢紧紧按住额头,他睁开眼睛,眼里嗪满泪水。
向着洞口走去,洞外,天已破晓。
“咕咕咕———”
余欢环顾四周,松林里传来一阵近似笑声的鸟鸣。
余欢的心里莫名空虚,他拉住红衫衣角,从裤子的口袋里取出克蕾弥尔格赠予的护身符。
将红宝石项链戴上,余欢远远踏上接下来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