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在村子中央举行,一张张木条桌摆放着鲜红色的肉类,齐齐围在一口黑色大锅的四周。
村民们眼神迷离,他们穿行在木条桌之间,手舞足蹈,口中高声唱着某种歌的旋律,只是他们唱歌所用的语言却并非德里沃语。
汉克·桑托拉和艾丽森带着佣人和护卫们来到宴席,光是看到木桌上的肉的第一眼,他就回忆起不久前看到那堆碎肉,胃里不禁翻腾起来。
木条桌上的都是生羊肉,它们全部被切成块状,只有内脏和羊头保持着原样摆在桌上,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一颗羊头。在这些长条桌子的中心位置摆着一碗碗新鲜羊血,看上去就像是刚制成的颜料一般。
迎面一阵暖风吹来,汉克却控制不住身体,重重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汉克内心犯起恶寒,不一会儿,艾丽森拍拍他的后背:“汉克,那个人昨天不是被送到镇子里治疗了吗?”
顺着艾丽森指的方向看去,汉克很快就在村民里看见一位满面笑容的中年人,他穿着毛皮衣服,长着一脸络腮胡,正是村长的儿子,前不久患病被送往镇上治疗的猎户。
不过……
他真的有被村民们送往镇子上治疗吗?
汉克慌张向宴席外的某个方向瞟了一眼,在那里,余欢四人分别隐匿在不同的地方,但为了应对意外,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较近的。
然而,就在汉克等人看不见的位置上,余欢血眸频闪,站在高处冷冷望着煮沸的黑锅……
黑锅里蒸煮的显然是一堆白骨,周围浮着不少白色的肉沫,余欢一眼便从骨头的大小和结构上认出,它们来自人体。
“他们在吃人类的肉,是医生妻子尸身上剩下的部分吗?”余欢心想。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维纳斯街时遇到的的一个案子,他当时为了刺激神志不清的加布里埃尔,欺骗加布里埃尔,表示加布里埃尔所占有的那名妓女的肉被本杰明吞吃……
没想到这一次,也就是新历765年今天,余欢居然真的遇到了吃人这般既恐怖又荒诞的事情。
“哈哈哈……”苍老的笑声和鼓掌声在黑锅边响起。
“今天——我们要感谢——大女神——降在我们身上的——祝福!”村长放大声音,好不容易才盖过黑锅里的沸腾声。
“大女神眷顾我们——有六个月久——有女神庇佑——我们的生命会——享尽健康富贵——祛除巫妖魔鬼迫害——”
村长举起双臂,满是沟壑皱纹的苍老面容竟然多了几分神采:“感激大女神——崇敬大女神——为大女神献祭!”
宴席上顿时肃静,村民们同样高举起双臂,神情饱满地一齐高喊:
“感激大女神——”
“崇敬大女神——”
“为大女神献祭——”
几名村民冒着冬末的寒冷脱掉上衣和靴子,同时跑到宴席中央的大黑锅边,摆弄着难以料想古怪的古怪姿势,像是章鱼张牙舞爪,诡异地跳起舞。
汉克和艾丽森等人站在村民们的后方,被眼前的祭祀景象惊得面容失色,心中发虚。
这时,猎户搬来一只高木凳,直直放在大黑锅旁边,他爬上高木凳,接过村民递来的棍子,双手握棍插入锅内,开始用力搅动。
他同样赤裸上身,未穿鞋子,满身都挂着汗珠。村长抬头面带喜悦地盯着儿子,忽然,他收拢笑容,神情麻木,眼神呆滞,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扭头看向人群最后。
咯噔。
汉克·桑托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与村长那张枯槁如树皮上的锐利眼睛对视,冷汗顺着汉克的大脸滑到双下巴上,蠢蠢欲滴。
“汉克——啊——你回来了——”
村长扯着苍老的声音喊道,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他背着手穿过围堵在桌边的人群,直至距离汉克·桑托拉等人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你是背弃大女神的蠢货。”村长瞪大浑浊的眼睛,眼珠上的黄斑和血丝清晰可见。
“你接受了魔鬼的利诱,离开村子发了大财,却是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背弃了大女神的垂爱!”
“村长,你……你……在说什么?”
汉克肥硕的身子在颤抖,他连忙摆手,刚想澄清自己的富有不是通过和魔鬼交易出卖灵魂获得的,但他只张开口,一时却呜呜哝哝什么都说不出来。
“受到魔鬼蛊惑的不只有你,还有他们一家!他们一家!”村长突然激动起来,指向人群里已被村民们架住的医生的儿子及医生夫人的姐姐。
“你们才是魔鬼……你们都是杀了医生的凶手。”汉克颤巍巍道。
“咳、咳咳……”村长咳嗽几下忽而冷笑,“你是第一个背弃大女神的人,他们家的男人是第二个……他不仅不敬重大女神,还受魔鬼影响,蛊惑别人背弃大女神,他应该受到处罚!”
宴席外,村长和汉克·桑托拉间的对话模糊传入余欢这里,余欢观望着现场情势,已是预备出手,一旦情况失控,他将会利用水魔法展开及时的支援。
“村长的宴席邀请果然是一场鸿门宴,活祭……啧,邪教派!”
余欢几乎可以确定,村里受到邪教的影响,村民们养成了吃生食的习惯,因此陆续感染病虫,至于医生的治疗水平根本难以医治村民们的疾病,作为村中唯一清醒理智的人,医生对村民们的劝阻反而适得其反。
村民们病情恶化,自然不会把病疾归罪给“女神”,而是归罪“受魔鬼蛊惑”的医生。
嗤——
这时,一颗头颅被村民拽着头发拖起,鲜血从脖子的断面处像喷泉一样飞喷出来。
医生妻子站在旁边目睹医生儿子的死亡,呆愣了几秒,尖叫声立时响起。
“背离大女神之人的家属——同罪!”村长的表情极度夸张,嘴角就快要咧到与耳垂同高,这是一种喜悦到极致的扭曲。
“围住魔鬼的使者!”
村长嘶吼出声,村民们就像被压到极点的弹簧一样,解除按捺迫切心情的限制后,行动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