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阁管事听到段七说正常才缓过神,想了想近几年丽城发生的大小事情。
要说奇怪,还真有那么一件奇怪的事情。
“最近几年,丽城失踪了不少人。”
段七追问,“不少人是多少人?”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只是时常会听到别人说,谁家的人丢了。”
珍宝阁生意繁忙,管事的心思也都在生意上,他都听了很多回人丢了的事情,看样子确实是丢了不少人。
“报官了吗?”
“报了,但是找不到人。知府大人也派人找过,没什么进展。”
段七拿起茶盏又放下,“秦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怕会给段姑娘惹来麻烦。
“管事据实相告就是,我会小心行事的。”
管事一听也不再有顾虑,说了些秦灿灿的往事。
秦灿灿是家中独子,秦家并不是富庶人家,但也能养家糊口。家中老小勒紧裤腰带,供秦灿灿念书,送他科举。
他也不负众望,榜上有名,然后被分到丽城做知府。
为官期间虽然政绩没多少,但也算保的一方平安没什么大事发生。
“每年都失踪不少人,这不叫大事?”
管事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丽城每家每户生的孩子都多,走丢一两个,大家也不怎么在意。报官之后,等官府通知就是”
因为生的多,所以不重视吗?
丽城的人心不是肉长得吗?孔如雪走丢,孔家上下都受了影响,孔夫人更是性情大变,丽城走丢一两个倒成了正常的。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怪事。”
管事说起今年上半年南方大旱之事。
南方很少会大旱,一旦遇到旱年,农户损失惨重也会饿死人。
“今年大旱,朝廷下拨赈灾款,永君商会也召集各分商会捐粮捐银。”
“两者相加,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按理说,丽城周边受灾的百姓都有饭吃,不应该会有背井离乡来到丽城讨饭讨生活。”
段七想起子衿说过的话,秦灿灿贪墨赈灾款,救人命的钱他也敢贪?就不怕遭天谴吗?
“他是不是也来找过你,想要跟永君商会搭上线?”
管事竖起大拇指,“姑娘聪慧。只是我们永君商会是有规矩的,只要会长不点头,下面的铺子不可擅自结交地方官员!”
段七抓住重点,“会长点头就可以了?”
“姑娘有所不知。”
管事给段七和顾君生添水,“每年会长都会给各地铺子下放黑白名单,黑名单人员杜绝来往,白名单人员正常来往结交。”
“会长就不会有出错的时候?”
管事笑道,“在下听令行事,别的不知。”
顾君生默默喝茶,他考量的人,都是在替太子考量,所以谨慎全面。
段七问道,“秦灿灿在黑名单上吗?”
“他不在任何名单上,所以我们不来往,也不交恶。”
“我倒是好奇,黑白名单的考量标准是什么了。”
段七知道管事也只是干活的,问不出什么,她询问难民所在之处后,带着顾君生离开。
“秦灿灿是贪官污吏,为什么不在黑名单上呢?”段七喃喃自语。
顾君生知道她的疑惑,转而问她什么时候给永君商会送货。
“明天吧,今天劳碌状态不好。看谢财的神情,这次货物确实贵重,我得小心一点。”
在京城南门跟谢财汇合时,他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段七亲自送货!所以段七也不得不慎重。
顾君生心头落下一块石头,瞒着她太多事情,一件件坦白吧。
希望明天她知道自己是会长时别太生气。
二人来到北街,有些意外的互相看了一眼。
丽城中心繁华热闹处处都是生机和笑语。反观北街,难民暂时停留的地方是一片疮痍,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屋舍倒塌,街道混乱,黑色的木头随处堆放,有些路过的人,正给难民们发吃的。
段七走进去也没人拦,倒是有个衣衫褴芋的老者上来要吃的。
“老人家,能跟您打听点事儿吗?”
老者打量了段七一眼,“姑娘是外乡人吧。”
段七笑道,“老人家好眼力,我是为月老会来的。偶遇北街,感到好奇,丽城如此秀丽的地方,北街怎么会一片疮痍,所以来问问。”
她拿出银钱想让严武去买些馒头,被难民营中一个男人嘲讽。
“馒头?看不起谁呢?也不看看别人给我们送的是什么?”
段七不解,不过也看到了男人口中别人送的东西。
鸡鸭鱼肉,还有不少好酒。旁边也堆了些馒头,照这样看,他们倒不像是难民了。
老人家呵斥了男人,笑着对段七说,“姑娘勿怪,他不过是嘴快,姑娘送什么我们都是高兴的。”
顾君生见不得别人吼段七,让严武留意刚才的男人。
“恕在下直言,各位有手有脚为何不去找活干?”
老人家面露羞愧之色,他胡乱遮掩了两句,无非就是丽城不缺活计,要么就是他们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
顾君生和段七都断定老人家在说谎。
段七也不戳破,继续追问上一个问题。
老人家让人腾出一块地方,亲自扫干净。
“姑娘坐下说。”
段七也不嫌弃,大方坐下来,严武也买回了一些酒菜和馒头分给难民。
他们不拥挤也不吵闹,安静排队领饭。
“姑娘外来人,所以不知道北街的情况,北街曾经跟丽城其他街一样,热闹繁华。几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毁了整条街,死伤无数,堪称人间炼狱。”
北街着火的原因是一小孩玩火,点燃自家厨房,扑救不及时,烧着了整个北街。
“火扑灭后,北街就成了这副模样。”
段七问,“为何不重新修筑?”
老人家摇头,“听说是找算命的算过,北街不能修,修一次就会被烧一次,而且下一次再烧着,就可能连累其他街市,所以一直没修。”
理由太过离谱,但在古代,却能让百姓信服,因为谁也不想被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