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起格林克后,便赶忙领着他下楼找妻女去了。
那一家伤员处在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后怕中,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一边对我说着感谢的话。
就在这时,格林克突然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吓得罗曼罗兰哭泣不止。
''老公?老公......?你醒醒!呜呜......醒醒.......''
''弥赛亚啊......你有方法帮他们吗?'',我低身检查着格林克胸前一大片的烧伤,揪心道。
魉千蹲在我旁边,用手狠狠戳在他的胸口上,让他从晕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惨叫起来。弥赛亚倒是清静,转头笑着说:
''有,而且很容易,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他?''
''大人,请您大发慈悲吧!我丈夫他就要死了!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您肯救他!'',罗曼罗兰看到了一丝曙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别别别,你还是快起来吧,这位女士。我不需要钱。'',弥赛亚起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慢慢揽入怀中,拉了起来,戏谑的笑着说。
''先生,您,您这是干嘛?'',罗曼罗兰想挣脱出魉千的双手,见无济于事,脸色微红,呜咽道。
真是恶趣味。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魉千松开手,任由罗曼罗兰跌倒在地,戴安边哭边爬了过去,趴在母亲身上心疼的流着泪:''我已经把他治好了啊!''
我急忙看向格林克之前躺着的地方,那儿已经没了他的身影,看来他的确被魉千治好了。
本以为他会提出些什么无力的条件,或者压根不管不顾,可......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我从没见他这样过,简直是个活雷锋。
''罗曼罗兰,我真的好了......这位先生救了我。'',格林克出现在罗曼罗兰的身后,先摸了摸孩子的头,再从背后环抱住她,喜极而泣。他丝毫没有为弥赛亚调戏了他老婆的事情而生气,或许他只是把弥赛亚当做了个玩世不恭并且手段非凡的奇人公子?
若魉千真的能保持这样,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放荡不羁的救世主,一个真正的救世主————
而不是一个顶着救世主之名的杀人魔。
对于这个世界,一个悲哀并且残酷的事实是:
能力,权力与财富往往掌握在那些冷漠、自私,残暴、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身上。
至于......究竟是这些恶劣的性格造就了他们的一切,还是这一切造就了他们的顽劣?
该是都有吧。
''实在,实在太感谢您了!请问您的名字是?'',格林克擅自的和魉千握起手,热泪盈眶,感动的说。
''名字......呜......'',弥赛亚愣住了,我在一旁呵呵一笑,心想:看来他是没想好伪装成人类时的名字。
''我叫弥赛!'',他决定下来,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出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实际上也只是把''弥赛亚''里的''亚''去掉罢了。
格林克傻傻的笑起来:
''哇!好名字,很特别嘛!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戴安,过来吧,给这两位叔叔道谢!罗曼罗兰也一起哦!''
戴安鼻子旁边的鼻血已经凝固了,形成一道道龟裂,除此之外没别的伤口,自然动力满满的跳过来,对着我和弥赛亚各敬了个礼:
''谢谢弥赛叔叔和小阿叔叔!''
罗曼罗兰也步履蹒跚的走来,带着一身伤痕与泪痕,红肿的眼睛弯成一条缝,嘴角微微上扬,春风和睦,深深鞠躬:
''两位先生,感谢!''
''不用谢~哈哈,顺便也把你治好了哦。'',弥赛亚绅士一笑,微微回礼,优雅的说。
不不不......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吧。
弥赛亚,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就理我一下!
''干嘛啊?'',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回复了我的心声,是魉千那家伙。
''你怎么回事?'',我心想。
''这是怎么回事?没事,不能做好人么?那我把他们打残就好?''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今天和往常太不同了。'',我有些语塞。
''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好好enjoy这温馨画面吧。''
之后无论我再怎么呼喊,他也不再在心中回复我了。
烦死人了。
''眼下这里是不能待了,你们一家有什么打算吗?还是准备搬去【暴食】一隅?'',我回到现实,见他们一家和魉千正在其乐融融的闲聊,便插嘴道。
格林克指了指外面,叹了口气,说:
''只能赶夜路了!我们一家还是要去北美的。''
我释然一笑:
''好吧。那我就此别过,有缘再见了。''
''嗯!我们一家还要再收拾收拾没有被破坏的行李,你们,先行告辞吧!''
''再见。走了!弥赛亚———阿不,弥赛。'',我将手举高,张开五指,往门口走去。
''等等!我有一事相求。'',弥赛亚用手一挥,把我拽了回来,大声喊道。
''哦?先生何事?我们格里一家一定会帮助。'',格林克停下脚步,''咯咯咯''的笑起来。
''让我旁边的人......'',魉千阴沉下脸,那一瞬间,我便感到大事不好。
这混蛋,果然在打坏算盘啊!
是啊,差点忘了,它是神呐,它的眼中只有利益。为什么我会想依靠他?
可能是本能使我对强者有一种依附心理。
可弥赛亚不值得我这么信任,他是一个需要提防的对象,是一个需要打败的敌人。
为什么人类总是会记住仇恨?
只是因为仇恨分隔开了彼此。
弱者对强者的仇恨能够延续,本质上是强者没有''给一个巴掌,赏一颗糖''。
二战后的日本对美国的感情,不就是因为战后的经济上的帮扶建设而从恨变成了爱么?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人类的基因......决定了我们会无视耻辱,名节与尊严,去讨好谄、媚当下能够给予我们好处的对象,无论这个对象是杀父杀母仇人,是侵略者,是囚禁者或是''奴隶''主。
若被监禁,被拘束,被奴役,从而使能给我们带来好处的只有仇人,大多数人也会选择讨好仇人。一但这种对仇恨对象的讨好变成了一种习惯,人也就患上了疾病,其名————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虽说被我们叫做心理疾病......但所谓的''调教''猫狗,不就是如此吗?
强迫它们和人类待在一起,让它们的食物、淡水来源只有人类这一条,加上些抚摸奖励和殴打惩罚,就能完美的培养出一只''巴普洛夫的狗''。
这种狗,一般被叫做''好狗''。
好人是没有心理疾病的,所以''好狗''也应该是如此吧?
为什么''好狗''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是心理疾病,而人类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
为什么''好狗''的主人是训犬达人,而作为奴隶的''好人''的主人却是变态?
一切的一切,只依据我们的利益。
现在神成为了人,人成为了狗。
心理健康的人类将会变成''坏狗''以及''死狗'',只有心理不健康的''没骨气''之人才会变成神的''好狗''。
我们是既得利益者时提出社会达尔文主义,是受害者时则提出人权主义————
自始至终,我们都只提出一个主义:
利己主义。
但这家人给我带来的,难有的......温暖的感觉,就是这一丝丝感觉,让我有了一种想要保护它的冲动。
因为保护他们...仿佛能就保护过去的我们。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伤害那家人,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他们。
可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魉千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乐呵乐呵的说:
''抱一下你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