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撞击声不绝于耳,“数据流”...他的脸上已经难以找到完好无损的皮肤,因为错位而无法闭合的下颚挂在半空,像是秋千一般耷拉着...
身躯此刻已经无力地跪倒在地,左手腕仍旧因为手铐的支撑而被吊起,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一剂看起来像是强心针的注射器扎进胸口。
李珍茵见对方仍能动弹,当即抬脚顶膝,这一击直奔少年的面门,可预想中的触感却迟迟未至,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对方的脑袋不知何时朝着身后挪动了些许,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她的攻击。
动作快得像是,刚刚的景象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感慨从心里一闪而过,但...她还未来得及变招,忽然一阵重心不稳,对方的手不知何时勾住了自己的脚踝,猝不及防地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在了地上。
她弓起身子,保护着自己的后脑不受冲击,可“数据流”的反击似乎还未结束,少年抬脚踹飞了她手中的甩棍,一眨眼的工夫,那玩意又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手中,他举手一挥,用棍子往自己身旁的玻璃上添了一道巨大的裂纹。
李珍茵抬脚踹向少年的膝关节,试图将自己从劣势身位中救回,可对方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她的攻击被本就岌岌可危的落地窗全数接下,窗户“咔擦”化作漫天碎片破裂开来。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了,右手化刀朝手铐的链条处劈下,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链铐当即断做两截,但“数据流”却顺着她的力道一下倒在她的身上,一把将其抱住,带着她的身体一同从窗户缺口处滚下了大楼。
二人的身形仅仅只是掉落了几层的高度便稳定了下来,少年的双手吃力地扒着外墙上的窗沿,低下头看了眼正死死地抓住自己小腿的李珍茵,抬脚朝对方的面门踹去。
“还给你的。”
见李珍茵一时脱手摔了下去,他这才使用“馈赠”,顺着外部封锁的电控单元钻了进去。
...
“呼...”
【痛得要死...】此刻,这大概是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了,混杂着逃过一劫的庆幸与终于将对方解决的释然,他忍着刺痛,强行将自己脱臼的下颚复位。
既然已经距离被信号干扰的楼层有一定范围,这会哪怕是李珍茵再次找上门来,自己也能利用能力周旋一番再度逃脱...这样想着,他伸出手,试图与墙边的火警报警器建立连接。
...
为什么自己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明明自己拼尽全力才离开了方才的险境,手铐死斗、电磁干扰、身体素质像是怪物一般的异人...
他不信邪地用力敲了敲毫无反应的报警器,这才看见,那象征着启动的指示灯似乎自始至终都熄灭着,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杆银色的“长枪”像是冒险游戏中等待勇者发现的“石中剑”一般,毫无存在感地倒插在地板上,尖端的装饰宝石闪烁着细微的白光。
苍白,就像是冰天雪地中的白桦树皮一般的手从法杖中探了出来,轻轻地攥住了法杖杖身,缓缓带动着自己的整个身躯钻出法杖。
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异样的声响,“数据流”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杆死去守卫的冲锋枪,一个跨步滑到了饮水机后,心念一动,扭转枪口瞄向声源方向扣下了扳机。
可他却清晰地看见了呼啸而出的子弹被不知是什么东西定在了半空中丧失了动能,【...魔法?】,他心里一惊,【在这个唯物主义至上的国家怎么可能会有魔法师出现?】。
寒钢本土的原住民大多对“魔法”这一概念嗤之以鼻,认为这只是大人拿来哄小孩子的把戏,但是只要亲眼见到过一次“魔法”,哪怕是嘴再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概念的存在,这就是“唯物主义”的定义。
但可惜,政府将这些寒钢的市井小民“保护”得太好了,他们大都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外界的信息,唯一能够合法合规接触外来国家的方式仅有“参军入伍”一条。
能力弱小的魔法师在面对现代火器时只会被喷吐的火舌撕成碎片,而能力强大的魔法师会在一个照面之间将整支现代化的军队烧成灰烬...简单来说,就是实力差的魔法师会被士兵当成“神棍”,实力强悍的见到了就很难活着回来。
徐子涵轻轻地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伸手戳了戳被自己的法术护盾卡在半空动弹不得的弹头,抬头戏谑地笑了笑。
至于为何自己的能力无法正常使用,他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徐子涵的脚不知何时踩在了一台看起来就十分令人不安的小型机械上,那东西此刻正高速运转着,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把女士晾在一边可不怎么礼貌呢...”
“所以...我帮你把你的【约会对象】带过来了。”
她轻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法杖,只见李珍茵的身影缓缓浮现,一步接一步地...沉默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祝你好死~”
徐子涵笑着朝落荒而逃的“数据流”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了机械上,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
【原住民们永远都这么的愚笨...】
他勾了勾嘴角,周身流过一丝几近是肉眼可见的电流,身后二人惊讶地发现前方的少年居然在一瞬息之间从自己的视野中凭空消失...
可那阵环绕在耳边的嘈杂电流声却未曾平息,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李珍茵回过头,却只看见了徐子涵那孤零零的上半身,就像是“人体切割”魔术表演一般耷拉在那奇异的机械边上。
至于为什么没有细细地观察因为截断而洒落一地的血腥秽物,只是因为徐子涵只在一眨眼的工夫便修补好了自己残缺的身体,像是没事人一般的站了起来,地面光洁如新,只有“数据流”不知何时深深刻在地板上的脚印能够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疼死了...为什么樊剑这家伙非要我把护盾套在这堆破铜烂铁上边啊?混蛋!我的重要性绝对要在这玩意之上吧?”
徐子涵愤愤不平地踹了一脚身旁的机械,吃起了“无机物”的醋,李珍茵没有理会张牙舞爪的徐子涵,只是默默地将她抱起,放到了墙边,至少站在那里比站在路中间要安全许多。
【能够将人类一下腰斩...借助加速度提供的动能?也就是说...】
【除去动作加快了以外,他应该还有保护自身不受这些势能反噬,增强身体素质的能力。】
【为每位“玩家”都提供了鱼死网破的机会,有够恶趣味的。】
她感受到自己身后传来的凉意,连忙侧身躲过身后袭来的拳锋,脚下不忘朝前伸了伸,试图将对方绊倒。
可得到了这种加速能力的家伙反应力又能差得到哪里去?“数据流”见攻击失误,便纵身一跃翻过李珍茵,重新遁回了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她只能蹲守在法杖光芒照耀下,仅存的一小片“安全区域”,静静地等待着对方下一次的攻击,这会若是一时上头跟着对方的脚步追了出去,恐怕已经不能用“不理智”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送死。】
但...哪怕心思再过缜密,也总会有纰漏之处吧?
“砰...”
一连串的枪响响起,密密麻麻的子弹肆无忌惮地钻进了她的身躯,尽管早就已经将自己的痛觉屏蔽,可来势汹汹的冲击力也令她下意识地张口呕出一滩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这里到处都是死去的警卫,这也意味着对方能够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般随心所欲地挑选适合当下情景的武器,对李珍茵二人展开单方面的屠杀。
她抬手阻止了正欲对着她施法的徐子涵,一旦让“数据流”知道徐子涵是一个“治愈术士”,那目标的优先级立刻就会从自己转向毫无应对措施的徐子涵。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像自己这样能够屏蔽痛觉的能力的。
【一个人能无视痛苦,一个人能够治愈自己...乍一看来,我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僵局。】
【但...若是你们其中的一人先抵抗不住而导致阵线崩溃了呢?】
暗处的“数据流”捏了捏拳,脚下步伐加快,抬手轰向还未反应过来攻击的徐子涵,目标瞄准的是腹部,在加速度的加持下至少也能打得对方的内脏洒落一地,尽管很快就会被所谓的“魔法”治愈,但...什么人的精神能够承受住连绵不断的剧烈痛苦呢?
骨头的断裂声、血肉“啪嗒啪嗒”洒落在地的声音于昏暗幽深的长廊中交织,这是一场正在现实上演的低成本血浆b级片,李珍茵的嘴唇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干涩,连成长串的血珠在嘴角倒流着,那带着碎肉的秽物早就透过她那被打了个对穿的胸膛溅射到了身后徐子涵的脸上。
可徐子涵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朝看起来已经撑不住了的李珍茵释放着自己的治愈法术,嘴角不动声色地抽动着,好像有什么潜藏着的情感快要按耐不住了。
“这下是真结束了...”
“!”
听着徐子涵那没来由的威胁,他本想不屑地一笑而过,赶紧把眼前的头号大敌解决...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抽不出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这会仍然卡在李珍茵胸膛之中的手腕抽出,可自己的手就像是被钳子死死卡住了一般,无论他如何动弹,都没法将其挪动半分。
“手卡住了吗...因为...那里是老娘的肋骨啊...”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李珍茵的手指就像是登山镐的尖锥一般刺入了他的喉管,贪婪地朝着深处探索着,喉咙、舌头、鼻子、眼球...
“呵...哈哈哈哈...”
意识消散前听见的最后声音,刺耳的嘲笑...又或者是满足的欢笑。
*(血肉撕裂声)...
...
“我好奇你的动机,同为异人,投身于公司的怀抱,难道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哈...又来了,怎么每个人都在好奇,为什么我是【既得利益者】,却又要掀翻异人们的【饭桌】,安布罗斯...是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平时吃饭的时候习惯用哪只手?”
“这和我们的话题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吧?我问的是你的目的,事件中所谓的【起因】。”
“假设你吃饭习惯用右手,那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你习惯用右手而不是左手,或者是用脚吃饭呢?
因为从习惯的角度上来看,你更喜欢使用右手,这里边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我不喜欢午托利亚,所以我打算让他们消失,我也不喜欢你们,只是相比起你们我更不喜欢那些扎堆的异人,和他们带过来的陋习而已。”
“所谓的党同伐异啊...”
“所以咯,追寻所谓的动机...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
樊剑咧了咧嘴,翻开了手中的报纸,【暖玉】的广告一如往常地等在了首页的下半区域,至于头版...那上边写得是光源公司遇袭的事情,今天的报纸头版没有像是往常一般写些无聊的新闻,销量应该不错。
“【经理】通过降低人们的阈值大肆敛财,而现在...”
“要开始【触底反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