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一边说一边泪如雨下,神情好似溺水之人看见一条救命稻草却抓不住那般绝望,她拉着文松月的裙角哀求:“文姑娘,求求你,若是你能可怜可怜轩儿,可否留下来给轩儿当乳娘,我们一定好好给您安葬您的孩儿,再给他入萧家的祠堂,以后他就是萧家二公子,是我的亲儿子,是轩儿的亲弟弟,每日都受萧家的香火。以后您的待遇也如同萧家的夫人一般,让轩儿唤您做母亲,我也会带你们两姐妹如我的亲姐妹。”
文松月自己也是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又怎么不知道母亲对孩子的那种心疼,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又怎么忍心又看着另外一个孩子活活饿死。刚才看着这孩子吃奶的模样,文松月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死,觉得自己依然是个母亲。
本来自己的孩子是个罪臣之后,怀上他本就是自己与被发配的丈夫对他不住,如今若是能进萧府的祠堂受香火,也好过在荒郊野外做孤魂野鬼,也算是作为母亲对死去孩儿的一种补偿。
文松月思索半天,开口道:“萧老爷和萧夫人爱子心切小女自然是理解的,小少爷喜欢我的母乳,也算是与我有缘,我当然也不忍心放下他,但是,我和妹妹是罪臣之女,要是留下,恐怕会连累您夫妻俩。”
此时,一直在旁思索,许久未说话的萧老爷开口:“文姑娘不要担心,若是你们姐妹真的愿意留下,我自有办法给你们做一个新的身份,让你们安安稳稳地在萧府住下,不用再受这流亡的苦。你们是否愿意啊?”
萧夫人也在一旁诚恳地点头。
文松月望了妹妹一眼,见妹妹也有意思留下,便说:“那我们姐妹就谢过老爷和夫人了,我们不必要夫人的待遇,只当我是普通的乳娘,当我妹妹是普通的丫鬟,给我们一口饭吃,一床被子睡觉即可,以后我定会把轩儿当成我的亲生孩子般爱护,绝不让他受饿。”
萧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多日的忧愁也终于散去,她感动地拉着文家两姐妹的手,泪中带笑:“谢谢,谢谢你们,谢谢。”
从此以后,文家两姐妹就在萧府生活,一个是萧鹤轩的乳娘,另一个就在萧府的厨房帮忙,二人都在萧府学了一点厨艺,萧老爷对外便一直说这两人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厨师,除了萧家三口人,无人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
那日萧鹤轩用浮夸的语言夸赞文师傅,其实就是为了引起叶世昌的兴趣。
果然叶世昌一下就如鱼儿咬住了钩一般,萧鹤轩于是将计就计,打算把文松月安插进摘星楼,以后好打探消息。
姐妹俩从小就把萧鹤轩当亲儿子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自然是愿意帮萧鹤轩这个忙,嘴巴也绝对严实。
听到马掌柜给自己塞徒弟,文松月没说话,因为昨日青莲告诉她,这个王金兰来路不明,恐怕是故意贴到少爷身上想要打探什么消息,于是文松月决定试探一下她。此刻马掌柜安排了个徒弟给她,她也不同意也不反对,自顾自在磨面粉,调糖浆,谁也看不出她现在高兴还是不高兴。
马掌柜是个老油条,看见文松月黑脸,赶紧就溜了。
“文师傅好。”岳抒怀也看出了文松月的神情里对自己是不欢迎的,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文松月依然没理岳抒怀,也不说话,也不看她,自顾自在做事。
岳抒怀马上乖巧地在一旁帮忙,幸好脑子里面有王金兰的记忆,岳抒怀在做糕点的事情上还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会做桂花糕吗?”文松月开口了,依然冷冷地,没有看任何人,但是岳抒怀觉得应该是在跟自己说话。
“会的,文师傅。”岳抒怀马上乖巧又谦虚地回答,“只是现在才六月,还没有桂花,桂花需要八月。。。”
“明天开工前做了给我尝尝。”文松月不等岳抒怀说完就冷冷地说道。
看来这是文松月对岳抒怀的拜师考试。
“是的,文师傅。”岳抒怀很识趣,文松月既然这样说了就是给了自己一个接受考验的机会,既然接受了考验就好好做,不要解释太多,多了她只会嫌自己烦。
“去准备吧。”
眼下已是晌午,明日开工前要做出来,现在必须出去找材料,糯米粉这些酒楼里已经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桂花,可是桂花是八月才有的,现在才六月,怎么去找还没长出来的桂花呢?
岳抒怀出了望月楼,在大街上走着,毫无头绪。
突然看见前面围着一圈人,大家拍着手欢呼着,好像有什么热闹看,岳抒怀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往人群堆走去。
原来前面是卖艺的杂技团,路过本地需要路费,便在街上停下来表演,顺便赚点打赏。
只见杂技团人人都各有所长,一个表演完跳火圈另一个又表演心口碎大石,一个表演完大变活人另一个又表演徒手劈瓦片,看得众人目不暇接,不亦乐乎,尖叫声欢呼声一阵接一阵,如同海浪声此起彼伏。
岳抒怀也看得入了迷,一时竟忘记了要去找桂花做糕点,很快杂技团也表演完所有项目,杂技团的人拿着一个碗在人群前面收打赏,人们看完表演开始往各个方向散去,岳抒怀还停留在原地回味,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岳抒怀的肩膀。
“金兰,你怎么在这儿。”原来是萧鹤轩。
看样子萧鹤轩也是刚刚在人群中看完表演,岳抒怀便问道:“萧老板你忘了,前些日子您聘了我去望月楼当糕点师,我总不能只收工钱不干活,所以我今日出来找原材料了。”
萧鹤轩一听,乐了:“望月楼什么材料没有,怎么需要专门出来找?”
“我要找桂花。”岳抒怀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现在才六月,不知道哪里去找。”
“桂花干可以吗?”萧鹤轩也不懂,尝试着问道。
“虽然桂花干味道稍淡,可是做个样子也比没有强。”岳抒怀想好了,就算是做得不好吃,也要先做出来,做出来总比没做出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