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临下,带几分的傲然,“孙成宝,你觉得你很得意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呢,是,你是和我妈待在一起二十年,可是那又如何呢?在我妈的眼里心里,她可有记得你半分吗?她甚至都不知道你孙成宝是谁吧,在她的眼里头,你就是我爸的替代品!”
“你一个代替别人影子的存在啊。”
“你有什么好得意,好骄傲的?”
“我妈和我爸分开那么多年又如何,我爸的心里只有我妈一个,无论生气。我妈她心里头有没有我爸,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你和她生活那么多年,孙成宝,我觉得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还用我和你再说一遍吗?”
“孙成宝,做人我就没见过谁比你更失败的。”
“当着别人的替代品。”
“一当几十年,连我这个亲生女儿你都不敢留下,你是嫉妒我爸,恨不得他好,我这个身上流着我爸血的人好吧,可是结果呢,老天爷也没站在你那一边吧?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得意,好挑衅的?”
“要是换成我,孙成宝,我会直接一头撞死的。”
“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脸皮厚嘛。”
陈墨言的一番话说的孙成宝眼都红了。
因为愤怒,他剧烈的喘息着,脸色铁青,“果然不愧是那个人的种,这嘴皮子利落的,能把死人说活吧?你说的不错,可千对万对,你妈还是在我身边待了二十年,你还是在陈家受苦受了那么多年!”他用力挣开一个保安的手,一脸戾气的指向陈墨言,“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的留下你!”
“对啊,谁让,你把我留下来了呢?”
陈墨言歪了下头,轻轻的笑着,“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谢谢你当初手下留情,活命之恩的哦。”
“和你爸爸说,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就此算了的。”
知道自己再也讨不了什么好。
孙成宝气呼呼的拂袖离去。
陈墨言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两声,转身回了病房。
“爸,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瞧着陈墨言笑嘻嘻的样子,田子航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你啊,和他多说什么,他那种人啊,油盐不进的,以后你别再接近他,知道吗?谁知道他那疯子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提到孙成宝,除了失去理智的暴怒以及恨之余,田子航心里头还有几分忌惮:
这人的心机怎么能有那么的深呢。
当初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给自己留下那样一封信?
他甚至还在信里头若无其事的祝自己早得贵子!
现在想想,这样的人,真可怕!
二十多年啊。
宁愿不要前程,抛开自己之前所有的过往。
然后,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生活着!
灯下黑?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着这些话,田子航是真的恨不得劈手给自己几巴掌!
当初,他找遍了和子佳有关的各处。
哪怕一个小村庄都没有放过。
可是却偏偏漏掉了帝都!
因为子佳当时根本就不在这里,远离这里千里呢。
估计,孙成宝胆敢这样改名隐性的留在帝都,扮成一名普通的工人二十余年。
心里头想的也就是自己这样的想法吧?
因为他也觉得,子佳出事的地方离着帝都那么远。
怎么可能会人在帝都?
砰。
田子航忍不住,一拳打到了墙壁上。
雪白的墙顿时有血流下来。
“爸,你的手破了……”陈墨言不赞成的把田子航按回去,又出去找护士拿了棉签和酒酒,帮着消了毒,洒了些止血药才生气的看向他,“爸你这是做什么,妈现在躺在这里晕迷不醒,你不是还要照顾她吗,要是连你都受伤了或者是身体撑不住受伤生病什么的,你还怎么照顾人啊?”
“我倒是不介意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哦。”
“爸没事,我,我就是太生气。”
顿了下,他眼神充满涩意的对着陈墨言开口道,“我不是生气别的,我是气自己……”
“如果我早早的想到在帝都里头找人。”
“结果,会不会就有所不同了呢?”
对于田子航的这句话,陈墨言抿了抿唇没出声。
不过顿了下,她还是看向田子航,“爸,有些事情不是咱们人力能为的。而且,人生不如意十之*,谁能事事满意?咱们,只能是自己尽力就好。”这人谁能提前预知呢,那个时侯谁又能想的到孙成宝会这么的胆大包天?
她爸还在为着他的失踪、消失而心头郁郁。
可孙成宝他却是直接把她妈给藏了起来……
并且胆大包天的就藏在她爸的眼皮子底下?
眼看着田子航眼里头的自责越来越浓,她只能安慰着,好半天才把田子航的情绪给安抚住,回头她去买了晚饭,父女两个简单的吃了几口,护士已经在帮着贺子佳换药,挂水,出去的时侯朝着父女两个笑了笑,“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病人的情况没什么变化,这样也算是好的……”
虽然没朝着好的方向转变有些失望。
但换个方向想想,没有恶化呀。
也算是好。
“谢谢您,我妈这里,就多劳您照顾了。”
“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护士对于田子航和陈墨言这对父女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而且虽然陈墨言她们都没有把贺子佳的事情往外头说,甚至还特意交待了一些人保密,可是这几天被那个孙成宝给闹腾的,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对于床上的贺子佳吧,小护士心里头是又觉得羡慕又觉得同情:
怎么就这么苦的命呢?
怎么就遇到这么好的丈夫呢。
换成别的男人,都这么久了,二十多年呀。
估计早就变心找了别人了吧?
怎么可能坚持那么久?
可是瞧瞧人家,不但真的坚持着找了这么久。
人找回来了,生病住院,事事亲为!
这么好的男人啊,真好!
“爸,要不您今天晚上回家,我在这里守着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着田子航的面儿,这个妈,陈墨言试了几次就是叫不出来。
明明好几次话都滚到了舌头尖儿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她的嘴似的。
就是喊不出。
好在田子航如今所有的心神都放到了晕迷不醒的贺子佳身上。
不然的话,估计又要为着这事儿而担心纠结了。
“不用,你明天过来的时侯帮我拿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他扭头看了眼床上的贺子佳,嘴角带笑,“我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妈。”他找了她那么久,那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人,他现在是眨一下眼都害怕!
“爸,你这样不行啊。会把自己身体给熬坏的……”
虽然说这是单人病房。
而且也有陪护人员的小床。
可是,这和家里头没法比呀。
而且,瞧着田子航眼底的乌青,以及愈发削瘦的脸庞。
陈墨言真的很想怀疑,她爸是不是晚上一夜一夜的不睡,然后就那么坐在床边瞧着她妈?
还真别说,让陈墨言给猜中了大半。
虽然不是一整夜一整夜,但田子航也几乎是大半夜大半夜的不睡!
有时侯睡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噌的一下坐起来。
第一眼就朝着病床上看过去。
直到看到那个人,看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他一颗心才能松口气。
面对着这样的亲爸妈,陈墨言这个当女儿的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行,那我先回去,明天早饭我给您带过来。”心里头却是下了决定,她爸不肯回家,只能她这里多往医院跑两趟,至于做什么?嗯,送饭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点啊。”
“还有,让你姑姑和你一块住,奎子也过去。”
虽然心里头全是妻子,但女儿也是不能疏忽的。
那么大的一个院子。
陈墨言自己住的话田子航肯定是担心的。
可他又分身无术……
“爸你放心吧,姑姑一直和我做伴呢。”说到田素,不得不说,这真的就是亲姑了,自打贺子佳住院之后,田素就一直尽量的陪着她,甚至有空就往医院里头跑,晚上更是,就是连奎子都被她给支使的团团转。
要是换成别的无关的人。
谁会这样出钱出力任劳任怨的帮你?
等陈墨言的车子回到家,田素和奎子果然就在院子里等着她呢。
看到她把车子停好走过来,田素挑了下眉,“吃饭了没有?”
“我去了趟医院,和爸一块吃的。”
“你妈她,怎么样?”田素问这话的时侯有些小心冀冀的,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陈墨言笑了笑,“没什么好转,但也没恶化。医生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嗯,咱们别急,让她慢慢的恢复,肯定能醒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陈墨言笑着点点头,看向田素和奎子两个人,“你们两个吃饭了吗,不会还在等着我没吃什么吧?”知道这两个都不是会煮饭的主,陈墨言便有些认命的起身,“我记得还有些面条,我去给你们煮了吃……”
“不用了,奎子在外头买的,我给你留了的啊。”
田素生怕陈墨言挑她理,“你看,我都帮你拿碗扣着呢,生怕冷了啊。不过你吃了,可惜了……”
“可惜啥,姑父一会不是要去加班么,带着当夜宵吃好了。”
田素一拍手,“对啊,奎子你一会走的时侯拿着,加班饿了吃点。”
“好,交给我。”
哪怕是他不吃,也可以带过去给同事吃的。
反正只要是田素的话,他就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眼看着时间接近八点。
奎子站起了身子,“言言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把门在里面栓紧,我要是回来的话打言言的电话。不然的话谁敲门什么的都别开,知道了吗?”和田子航担心陈墨言这个女儿一样,奎子也一样的担心两个女孩子住在这空荡荡的大院子里头,不过,奎子更加担心田素一些就是。
“知道啦,警察叔叔。”
田素把奎子送走,把门在里头栓好,回头看到陈墨言整个人靠在了躺椅上。
“怎么,累了?要是真的累了就好好休息几天,别强撑。”
在田素的眼里头,陈墨言这个侄女真的比一般男孩子还要强!
瞧瞧她底下那一摊子的事情。
换个别的男人,一般人都做不到她这一步吧?
瞧着她脸上的倦意。
田素有些心疼,“你爸估计只顾着你妈那边了,你自己可不能把自己给累坏啊。”说着话她又有些埋怨起来,伸手戳了下陈墨言的额头,“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做什么,我都和你说了,不用你那么拼,咱们田家的女孩子不缺钱的,你要是不想拿那边的钱,不是还有我,有你爸呢嘛,你偏就这么的倔。”
哪怕陈墨言直到现在还没有进田家的大门。
更没有说什么认祖归宗的事儿。
但她这个田家孙女的身份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谁敢说她不是?
这样的情况下,她哪怕就是真的接受田家的钱财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她还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田家也该补偿她的。
可是她却几次推拒,什么都不要!
这个不要,还包括田子航这个亲爸的钱财……
想到自家侄女这倔强的性子,田素也有些汗颜。
自己好像就做不到啊。
要是让她这样白手起家……她会饿死的吧?
“言言,哪怕你否认呢,你终究是田家的人,田家的财产理所应当的有你一份。”
听着她再一次的念叨起这件事情来。
陈墨言忍不住有些好笑,“姑姑,我说过的,我不要田家的一分钱。”
拿人手软啊。
现在她凭着自己的努力赚钱。
赚多赚少都是她自己的!
她能自己支配,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
很好。
眼看着田素还想要再说,陈墨言笑着摇摇头,“你想想你自己,你和奎子叔叔的婚事,那边的人答应了吗?还没有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直接就住在这边,连那边的电话都不接了,你觉得我要是回去田家或者是接受了田家的钱财,你说,我以后的生活还能这样自由自在,事事都能自己作主吗?”
哪怕是她自己作主。
到时侯也会闹的几方都不愉快,不痛快吧?
何必呢?
“姑姑,有所舍就会有所得,我不拿田家那些钱,所以,田家的好也好坏也好,表面上都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他们,也就不能对我以后的人生做出半点的规划,更不能指手画脚,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独立的人生。”
“我敢在任何人面前说一句,我没有拿过田家半分钱。”
“我敢和田家任何一个人说,他们,没资格和立场指责,甚至是插手我的人生。”
“可是姑姑,你呢,你敢这样说吗?”
她眉眼淡淡的笑着睇向田素。
然后,某个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女人就那么不自在的转开了眼。
讪讪的当了回鸵鸟。
是啊,她是不敢,更不能!
所以,她只能用这样躲避的方式来抗拒家里头的那些人。
其实想想,从小到大,和奎子结婚这事儿应该是她对田家、对爸妈做出的唯一一件反抗的事情吧?
半响后。
她扭头,眼神幽幽的看向陈墨言,“要不是知道你真正的经历,我觉得,我会以为你是历尽沧桑的老女人。”瞧瞧那些话说的,事情瞧的各种的透彻,通透,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
“姑姑,说不定我活了四五十,比你还要大呢。”
“嗯,你活了五十多,比你爸都要大,你是老妖怪,现在是返老还童……”
陈墨言看了眼田素,看着她一脸打趣的翻白眼,忍不住也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这世道,怎么说实话就没人听,没人信了呢?
奎子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
陈墨言在院子里头打了套太极拳,收拾好自己打开院门,就看到门口提着早饭一脸傻笑的奎子。
瞟了他一眼,陈墨言随口问了句,“你在这里站了多久啊,不会是半夜回来的吧?”
“不是半夜,好像是四点多?然后我想着别吵你们睡觉,就在这附近转悠了几圈……”
反正他是警察,转两圈就当是巡逻也挺好的。
陈墨言看着他脸上的笑,心里头为着自家姑姑而庆幸,是真的找对人了啊。
也不枉她的坚持。
抿唇笑了笑,她看向院子里头,“姑姑还没起,你去给给送早饭吧,我去医院吃。”
“那行,路上小心。”
陈墨言点了点头,开车直奔医院。
车子在一个街道转方向的时侯,一道身影冲着她的车子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