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小弘子去,温楼弃便横抱着楼钟玉来到承明宫,一路上行人匆匆,看见令人色变的锦衣卫总督抱着圣上最宠爱的玉妃娘娘,奴仆官兵们都低着头,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德元看见这样的情形,手里端着的盆都翻了,淡红色都血水全部翻在他的鞋袜上,德元却顾不得那么多。
来到温楼弃面前,说话结巴道:“这,这成何体统啊!”
温楼弃没心思跟他周旋,侧身从德元身边进去,将他放在床的外侧。
“快来看看他有没有事情。”
来的路上温楼弃已经给楼钟玉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随着怀抱里的人儿越来越白的脸色,一向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温楼弃也开始畏惧起来。
还在施针的苗医者看着两口子整整齐齐的躺板板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了。
赤裸着上身的邬乘御在床榻里,而昏迷不醒全身是血的楼钟玉躺在外侧。
两个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苗医者瞪眼:“他又怎么了。”
德元连忙又接了一盆水进来,用湿巾布给楼钟玉擦拭脸上的脏污,听到苗医者发问,他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
温楼弃面色很冷,若有若无的阴阳道:“真是好大一个笼子!”
“沈氏父子想要抓玉妃逼圣上就范,玉妃娘娘抵死不从,本官倒是要问问,为何无人保护后宫嫔妃?”
德元哑然。
“这……这。”
“小玉!”
邬朝胜喘着粗气来到楼钟玉床前,他焦急的问着温楼弃:“小玉他怎么样了?”
德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世……世世世子?!”
世子爷不是死了么?
这这这!
他又是如何入宫的???
看着世子爷也那么紧张的看着玉妃,又看了看温楼弃,德元话都说不利索,彻底崩溃了。
“这成何体统啊!“
“好了都别吵了。”
苗医者皱眉,他给楼钟玉把脉,“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激动,神经紊乱,头上也是皮外伤,养养就好。”
德元可算松了口气,若是玉妃出了点什么事,他就算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温楼弃又道:“既然玉妃无事,本官还是将他送去偏殿,不要妨碍圣上了。”
说罢温楼弃就想将人抱起来,德元第一个不同意,尖细的声音充斥在承明宫。
“住手!”
似是怕惹恼了他,德元说话语气又软了几分:“这等小事就不劳烦温总督了,还是叫宫里的小太监送吧。”
邬朝胜点点头:“我同意。”
温楼弃挑眉,打消了要抱他的想法。
德元和邬朝胜松口气,楼钟玉被小太监抬走之后,温楼弃只是随口问了几句邬乘御,在得到一个警惕极强的回答之后,温楼弃也不自找没趣了。
“既然如此本官就去处理叛贼之事了,望君安好。”
邬朝胜紧随其后:“罪臣也告退了。”
似是维持帝王最后的体面,待到两人走后,昏迷的邬乘御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这次却少了些黑色。
德元心疼不已,连忙给自家圣上擦拭唇角,苗医者手上动作没停,此刻他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水,邬乘御的身上也被扎的像个刺猬似的。
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邬乘御时不时呕血的症状才得到缓解,此时他脸色发黑,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德元喜极而泣,跪在邬乘御床头惊喜的哭:“圣上您终于醒了,可吓死老奴了……”
邬乘御眼前恢复清明,可脑子很乱,就好像有无数根丝线缠绕在一块,他好像无法思考了,就连开口说话,都颇为费力。
身子也不能动弹了。
“朕这是……怎的了?”
邬乘御记忆出现短暂的偏差,他记不太清事情,只记得自己是喝了茶水后就感到身体不适。
德元心里一咯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出:“圣上?”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千秋宴,您忘了么?”
邬乘御皱眉:“朕……嘶……”
邬乘御想不起来,一想些东西脑子里就疼痛的厉害。
德元慌神,连忙安抚帝王:“圣上莫想了,以身体为重啊!”
“玉儿,玉儿呢?”
德元心里难受啊。
主子爷都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想着的还是玉妃娘娘。
怕主子爷担心,德元只好冒欺君之罪,将事情掩去。
“玉妃娘娘受了些惊吓,此刻正在偏殿休息着呢,老奴也不敢擅自主张让玉妃娘娘进来。”
邬乘御放下心来,“嗯。”
德元冷汗淋漓眼神又向苗医者求助,苗医者却叹息,将邬乘御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拔去,此时药也煎好,德元本想喂给邬乘御,却叫苗医者叫了出去。
德元惴惴不安,连忙试探:“可是圣上身子有何不妥?”
苗医者叹气:“圣上中了北境剧毒,约摸着是沈家父子想要将圣上中毒之事栽赃给大殿下。”
“次毒猛烈,若不是就医及时,恐怕人早就不在了,而老夫现在也只能维持圣上的性命,要想彻底痊愈,还是需要解药。”
德元点头:“温大人‘妙手回春’,便是铁齿铜牙也叫他成了废铁破牙,相信解药很快就能送过来了。”
听了德元的话苗医者点点头,可那眉头依旧一团乱麻。
“刚才把脉,老夫有发现……”
德元心情还未放松片刻,又再一次被吊起,而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圣上最近是否一直头疼或是记忆不佳?”
德元仔细回想:“头疼倒是不曾听说,可圣上的记性……确实大有减退。”
苗医者点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刚才诊脉时,老夫发现圣上的身子出了问题,这病源就在头颅之中,起初是只是头疼失明,后面就会危及性命,神仙难救啊。”
德元一听仿佛天都塌了,他跌倒在地上,帽子磕掉了也不知道捡,只是失神道:“怎会……”
“怎会啊!”
苗医者叹气:“此病罕见却不是没有痊愈的例子,若是有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草药便能痊愈,只可惜……”
德元连忙追问:“还有什么方法,请苗先生说明!”
苗医者道:“樊仙草。”
“需要樊仙草才能救命,只可惜当世仅有的一株,已经……已经哎。”
后面的话苗医者不说,德元也明白,当世只有一株的樊仙草早已经给宴王爷服用了。
这世上再无樊仙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