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发女人脸色晕红着。
康有为一阵淫笑,将这短发女人甩在了我脚下:“看家本领都给爷拿出来!好好服侍辉哥!”
“辉哥……”短发女人随即唤了一声,而我,则收着力地踹开了她。
她摔倒在地上,迷蒙的眼里满是疑惑。
“什么货色你就来?”我拍了拍裤腿。
这是一句说辞。
虽然我早就已经分清了情和欲,也能因为欲放纵自己心里的野兽,但至少我还有底线,不会把女人当成玩物。
这包房里的女人,则都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的玩物……
“哈哈哈!”康有为跟着大笑,去到茶几那边拧了两瓶啤酒,回来时,再次拽起了那短发女人,拉着她就坐在了我身旁。
“辉仔,你有玉珠陪着,是看不起这些庸脂俗粉~我就不一样了~胃口大~什么都吃得下~”
康有为说完,将其中一瓶啤酒递给了我,然后,抬手就扇了那爬在他面前的短发女人一耳光!
“啪!”
“她妈的醒醒!别他妈死鱼一样,晦气!”
康有为骂完,反手又是一耳光。
“啪!”
短发女人一激灵,竟捂着脸娇娇地叫了一声……
“哟~好这口?”
康有为接连几巴掌扇了过去,整个包房里也都是他的放肆大笑!
我看着,是真没想到,钱和权能将一个原本唯唯诺诺的人,变成这样疯癫的野兽……
四年前的溜冰场,他可是看见老黑他们就溜了啊……
我顺手把啤酒瓶放在了地上:“我开了车,不能喝酒,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就要离开,因为我知道,此时的康有为谁来劝都已经无济于事。
他已经完全地沉沦在了钱和权带来的快感里!
不管谁来劝他,让他放下这一切回头,必定会被他当做嫉妒他、看不得他好的敌人!
所以当我说起四年前的事,他只会认为是我不够他聪明。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确实是我。
但我能做的在四年前就已经做了,能说的在刚才也已经说完了。
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
“康哥,你好自为之吧。”我丢下这句话就要离开。
“诶诶诶!辉仔!别忙着走啊!”康有为仿佛也听不见我这句“好自为之”,扯开那短发女人,起身再次搂住了我肩膀,“辉仔~现在我们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这样,我们两兄弟合作一把,做个生意!
你不是青辉公司的头吗?你们平时出去做事,应该会遇到那种无力偿还债务的人吧?
就像苏青那种,当然,良家的更好~
女的行,男的也行,现在很多大老板都好这口~
只要年轻点,标志一点,你把他们拉来跟我签合同。
签完,他们的账我来扛,现场给你结清,你方便我也有捞头,两全其美,怎么样?”
“我们是正经公司,不掺和江湖事。”我一把推开了康有为,也冷下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没想到,他变的不止是人,还有心……
他说的完全就是趁火打劫!逼那些走投无路、无法偿还债务的人、给他签下卖身契!
到时候那些人会怎样?
这包房里沦为了玩物的女人们就是最好的答案!
逼良为娼!天理不容!
我狠狠地瞪了康有为一眼就要离开。
可八成是康有为在我身后示意,门口的壮硕男人竟跨步就拦在了这包房门前。
我回头,康有为也沉下了脸。
“从现在开始,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依旧冷声,“你也最好别在我哥和玉珠姐面前出现。
你康有为不是说自己是大哥吗?你真有本事的话,自己站在那门前拦我试试!不敢的话,就让你手下滚开!”
我说完就转身再次走向了门口。
门口的壮硕男人则明显地瞟向了我身后的康有为。
也只是眨眼,壮硕男人似乎得到了示意,侧身就让开了路。
我也踹开门就出了这包房。
下一瞬,我身后的包房里传来了康有为的大骂:“操!废物!我让你动了吗?!
我他妈活动一下脖子就去拦他!你他妈让什么让?!废物!操!
还有你!别他妈睡了!起来!老子现在火气很大!操!!”
我听着康有为的恼羞成怒,心里也明白,老黑的下场在那儿摆着,他没那个胆子成为我的敌人。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也真的不再是朋友了……
而我之所以这么决绝,除了他所谓的那“生意”实在让我气愤以外,还因为我不想下一次被他带到这包间里的、会是我哥或者玉珠姐。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就随他去找死!
只要死远一点!别他妈到时候溅我一身血!
……
我调整着呼吸,平复了心绪。
再回到歌舞大厅的时候,郑仇依旧远远地望着那秀台上的“青梅竹马”,玉珠姐则跟没事人一样,埋头吃着她的冰淇淋汽水。
玉珠姐这么神情自若,自然是因为她不知道其中门道,还以为康有为和以前一样,是那个会请我们去溜冰场玩的朋友。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只要她开开心心就好。
我换了笑脸靠了过去。
“没事?”郑仇提了一句。
“没事。”我笑回。
“康有为跟你谈什么生意了?”玉珠姐也接过了话问。
“他说要给长城贴瓷砖,问我要不要一起干~”我还是笑。
玉珠姐瞪了我一眼,我也点了杯啤酒,只想等玉珠姐吃完冰淇淋就离开。
没想到,玉珠姐吃得很慢很慢,仿佛每一口都很珍惜。
这导致期间,这夜总会中,很多我相熟的小姐们在发现我后,纷纷过来跟我打了招呼,其中自然也就有那娃娃脸的咪咪。
我不遮不掩地介绍,玉珠姐一个劲地点头握手。
直到她们都离开了吧台,玉珠姐又盯着咪咪的背影、喃喃了一句“真的好大”……
我:“……”
玉珠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窘迫地低了头继续吃冰淇淋。
我则凑在了玉珠姐耳边:“玉珠姐,别嫉妒,你也不差啊~”
玉珠姐红着脸就来捶我。
我“哈哈”大笑。
可也就在这时,她又发现了什么似的扯了扯我的胳膊。
我也这才发现,郑仇那青梅竹马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正从小姐室那边、沿着这吧台小路走过来。
没有了风尘的浓妆艳抹,他这青梅竹马反而更灵动了,特别是一对杏眼,水汪汪的,跟宝石一样。
郑仇明显也发现了她,但却扬着酒壶没去看她。
她也明显发现了郑仇,但也故意侧过了脸没去看郑仇。
两人就这样明明发现了彼此,却不招呼彼此,直到她从我们面前走过,去向了这夜总会外面的大门。
郑仇就目送着她的背影,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酒。
看样子,郑仇和他这青梅竹马是有什么矛盾。即使双方撞见了,都得当成没撞见的矛盾……
吵架了?一气之下跑出来在夜总会跳舞气郑仇?
因为是郑仇的私事,他不主动提、我也不好多问。
直到玉珠姐吃完冰淇淋,我们出这夜总会时,郑仇却似乎有些喝高了,脚下有些踉跄。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在目送他青梅竹马远去的背影时灌得太急。
我让他上我的车,我载他回去。
他没有拒绝,从他的车里拿出了那装着南叔十五万的袋子,给了我后,也在我的招呼下上了我的车后排。
我和玉珠姐也上了车,一路往七叔的老屋去。
玉珠姐打开了电台,听着音乐。
听着听着,电台里就播放起了那首熟悉的《天若有情》的主题曲。
玉珠姐似乎很喜欢,也调大了音量。
“原谅话也不讲半句,此刻生命在凝聚。
过去你曾寻过某段失去了的声音。
落日远去人祈望,留住青春的一刹。
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嘘…”
玉珠姐哼了一路,我则透过车内后视镜发现,后排的郑仇靠着车门摇下了车窗。
晚风吹着他的脸,他那原本有神的双眼却随着这歌声,渐渐地、我从未见过的灰蒙了下去……
一直到我将他送回了七叔的坡顶老屋。
林远正好在老屋大院外抽着烟,见我们过来,帮郑仇拉了车门。
郑仇道了声谢,踉踉跄跄地进了老屋。
林远抚了抚他的方框眼镜,看着郑仇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当然意识到了林远应该知道些什么,也就给他递了根烟,顺着问他“江忘”为什么会变成了“酒鬼”?毕竟我四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没有酒壶。
林远再次叹气,也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
“三年前,他女人阿雅的弟弟小宇、偷了家里的钱去打老虎机,输光了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小宇就找到了他,毕竟他那时可是小宇的准姐夫。
但他没直接给小宇钱,他应该是想让小宇意识到赌钱的下场。
所以他专门在我这儿找了一笔赌徒的账,带着小宇去收,就在工业区那片的一栋老屋。
原本以他的身手,对付那赌徒轻而易举,可没想到,那赌徒一激动,逃跑时失手一推……”
我心里一咯噔,玉珠姐也一下皱紧了眉,因为我们都知道,林远说的重点不在郑仇,而是那小宇……
果然,林远在又深吸了一口烟后,说出了小宇的名字:“小宇,就从那天台掉了下去……
十八岁啊,刚成年,植物人……
从那以后,他的手里就离不开酒了。
他说,他只要清醒着,就会想到当时那一幕,想到摔出天台的小宇直勾勾地盯着他、喊着他的名字、朝他招手。
而他明明只差一点,不!他说的是只差一寸!只差一寸,他就能抓住小宇的手!
就是那么一寸……砰!……什么都完了……
他和阿雅,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