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就对了~”杰少把酒杯还给了我,和我碰了碰后一饮而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现在想来,杰少这一套一套的话术堪比催眠,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催眠效果还挺好,至少那时的我听进去了三句话。
第一句,珍惜当下。
第二句,遵从自己的心。
第三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得认。
或许我就是个花心萝卜,那么与其拼命掩饰,不如就遵从自己的心……
豁然开朗,我便放了酒杯,出了这包间,推开了隔壁包间的门……
隔壁包间没有开灯,整个漆黑着,一只手也在我推开门的同时,把住了门。
自然是苏青,用一摞重叠起来的酒垫,将这房门于合拢时塞死,这样一来,外面的人就没法再轻易开门。
她转过头看向我,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深紫色的半身裙,精心地化了妆,星眸薄唇。
“青……”
“嘘……”苏青握住了我的手,脸上不见了平日的嬉笑,那盯着我的双眼微微晃动着,已然卸去了所有伪装。
自从那晚,我见到苏青在刘坤的迫害中抱头痛哭,情绪汹涌,我便已经明白,平日里她的大大咧咧,她的嬉皮笑脸,甚至她的江湖气,都是她的伪装。
她一直在伪装着自己,用外表保护着那颗被狠狠伤过、支离破碎的心。
而此时,她在我面前,不再有任何伪装。
她紧了紧握着我的手,直视着我:“自从遇到了刘坤那王八蛋过后,老娘就没敢再对任何人动过真心……”
她一顿,那熏红的脸儿上突地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相信你,陈辉……”
“青,我必须告诉你,我可能没法……”
“嘘……”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我耳边,“老娘不需要,你都不嫌弃老娘的过去,老娘还会在意区区名分?至少这一刻……你是我的……”
她搂着我的脖颈,带着我在这漆黑包间里的沙发上坐下。
她打开了这包间中黄橙橙的气氛灯,拿起了茶几上的红酒,倒了两杯,一杯给我,一杯夹杂着冰块顺进了自己嘴里……
她朝我笑,嘴角则溢出了一缕淡红的酒渍……
……
两个小时过后,除了杰少和阿伟带着他们的妞去了酒店,我们所有人都回了公司老屋。
在进一楼时,我朝他们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因为这个点玉珠姐必定已经熟睡。
他们纷纷点头,蹑手蹑脚地、贼一般进了各自的房间。
我也回了二楼我和玉珠姐的房间。
玉珠姐果然已经熟睡。
我洗了澡钻进被窝,她下意识地抱了过来。
我抚了抚她的脸,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
就这样,我在杰少的开导下、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也就在次日中午,吃了午饭之后,和玉珠姐打了招呼,与杰少一起去往了后街。
我当然得盯着杰少,虽然夜场这一行,他确实门清,也在苏青的激将法下揽下了一切,但我还是得盯着他。
因为凭他的情圣行为,鬼知道他搞定一切后,会不会转头就去招一群小姐……
而我也没先带他去后街夜场最繁华的大街,跟他说了要先见一个人后,便买了水果和一堆保健品去了月亮湾。
下车的时候,杰少帮我拧着那些保健品,朝着我不停地翻着白眼。
“鬼见愁,我潘伟杰怎么说也算有个名号,你让我跟着你来串门?”
我盯着这月亮湾长街上熟悉的一切,掏了根烟,把四年前的种种都告诉了杰少。
杰少听后挑眉点头:“那是得来看看。”
然后我们就拧着大包小包进了这月亮湾旁老屋住宅区的侧巷。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巷子,只是四年前我那么一闹,原本守在这巷子里的三方人马必然已经散去。
没了那铁盒,他们也没了守在这里的意义。
我沿着熟悉的街道,找到了那熟悉的老屋。
正要敲门,一个熟悉的男孩声音却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回头,只见男孩十一二岁,背着个深蓝色的书包,正是四年前这屋里的阿弟。
只不过,这阿弟看向我们微微的后倾着身子,似乎有些下意识的警惕。
我笑了笑,这阿弟又一下就眨了眼:“是你!”
他激动了起来,掏出了一把钥匙便开了门,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喊:“阿爸,那个大哥哥回来了!”
我带着杰少进了门。
“谁啊?哪个大哥哥?”屋里也传来了达叔的声音。
“是我,陈辉。”我回着,却又在瞧见屋里达叔的瞬间皱了眉。
因为此时达叔正躺在那木床上,一边咳嗽不停地,一边撑着身子要坐起。
他比四年前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我瞬间明白了达叔为什么会在电话中、说自己不方便,达叔这是病了啊!
“是你啊!”见到我后,达叔原本浑浊的双眼亮了亮,“快坐快坐……”
他说着就要下床来招呼我们。
我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拦下了达叔:“达叔,你这是……”
“老毛病,没事的。”达叔满不在乎般摇头,也跟着就问我、四年前那事儿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我自然点头。
“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
“达叔,后来那些人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没有,你头天走,第二天那些人就都散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也就这样和达叔闲聊了一会,直到达叔起身有些踉跄地进了厕所。
见状,我赶紧招手让阿弟来到我面前。
“阿弟,你阿爸这老毛病是怎么回事?”
“阿爸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一直在给自己弄药吃,可就在今年,问题更严重了,已经超出了他能自己治疗的范围……
“去医院啊。”杰少接了话。
阿弟微微低了头,就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阿爸前两年身子好的时候,还能去诊所上上班,帮人看病赚点钱。
但今年……今年几乎一直在家躺着,我想去打工帮他,他又不肯,他说得上学才有出息,才有未来……”
阿弟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了头,那泛着泪花的双眼,一下就看向了我身旁杰少的胸口。
而杰少的胸口,正露着那半掩在衣领里的狼头纹身。
我一下就想到了刚才阿弟没认出我时,看向我们的谨慎。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