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静谧。
倒是贺禹州端起酒杯,指节分明的手指捏在杯柄上,喝了一口,吞咽的声音略微分明。
他仿佛始终置身事外。
身上笼罩一层使人看不清晰的浓雾,无论谁,都不太看得懂他。
裴端砚催促楚千帆快点儿回答,楚千帆的耳轮悄悄染上了红晕,他的心底深处燃烧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涨感,“在的。”
说着,他飞快的看了南漾一眼。
看她并没有看他,也并无任何反应,失落悄悄覆盖了些许悸动。
裴端砚得逞的笑,勾着楚千帆的脖子,“哥,我就喜欢玩的开的,发牌发牌。”
他收上牌,在手里随意码开,重新下发。
南漾依旧是吃瓜群众。
她觉得自己运气蛮好的。
这次的大王竟然是谢老板带来的熟女,红桃是贺禹州。
熟女眉眼如桃花带露浓,唇角微勾,风情万种,“贺先生,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和谁?在哪儿?”
裴端砚嘴巴扩成了o型,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一直不敢问!
这可真是个姐姐!
是他的神!
贺禹州眉头轻挑,一双如黑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面容一半刚好隐藏在阴影中,深邃的瞳孔中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他沉默良久,“两年前,我太太,酒店。”
南漾心里一紧,迅速低下头,两只手无意识的并拢,肩线显而易见的绷直了。
那晚……
竟然也是他的第一次。
怪不得他那么生气,他那一年已经二十七岁,二十七岁的男人守身如玉,必然有所原因。
他的原因应该就是温妍吧。
而她却……
夺走了他为温妍守了那么多年的第一次,后面他的所作所为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温妍紧紧的咬着唇,眼眶红了一周遭。
光线昏暗,便没人注意到她。
接下来任谁都没有想到,谢老板带来的熟女,开了挂似的大杀四方。
已经拿到了十次大王。
她问温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贺先生的,可你不是他的太太,对吗?”
温妍:“……”
她问谢老板,“你昨晚是不是和那位小玉女上床了?”
谢老板:“……”
她问裴端砚,“在场的三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属你看起来最能玩,可你还是处吧?”
裴端砚:“……”
她问南漾,“南小姐,你遮起来的脖子下面的红痕是吻痕吧?”
南漾呆住,迅速恢复正常的脸色,笑着说道,“你没问我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熟女挑眉,眼眸咄咄逼人,“南小姐的意思是要选大冒险?”
南漾嗯了一声。
熟女毫不收敛,变本加厉,“你选在场的任何一位男士,激吻三分钟,要伸舌头有声音的法式热吻。”
轰隆一声。
凭空而起一道闷雷,重重击在南漾的头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向她发难的女人对她有敌意。
南漾握紧杯柄。
她选谁?
选贺禹州,温妍会疯,贺禹州会弄死她。
选择除了贺禹州之外的任何一位,贺禹州照样会弄死她。
裴端砚轻咳一声,“虽然我不赞成这样孟浪,可愿赌服输嘛,南老师,你选我,我是不会拒绝的。”
他笑的雅致,眉目清秀,看起来像个好人。
楚千帆皱眉,不赞同的说道,“这太过了。”
裴端砚笑,“咱们再过的也玩过不少。”
楚千帆拿起烈酒,“不按照规定做的话,自罚三杯对吧?我来替南老师。”
他动作利落的倒满三杯,酒水在酒杯口水平面上晃,几乎要溢出来。
他毫不犹豫的端起一杯,送到嘴边,唇瓣沾上液体的瞬间,贺禹州忽然冷笑,他阴郁的眸子抬起,压着眉眼的冷淡,“南老师是不会说话吗?”
他嫌楚千帆对自己伸出援手……
南漾提了口气,微笑看着楚千帆,她缓缓开口,“楚先生,谢谢你,我来喝。”
南漾一口气连喝三杯。
面不变色。
谢老板忍不住拍手叫好,喊完之后,才发现气氛不对,立刻放下两只胖胖的手,悻悻的抿了抿唇。
南漾坐直了身子,“裴端砚,不继续了吗?”
裴端砚回过神来,继续继续。
发牌。
南漾是大王,熟女是红桃,“你喜欢贺先生?”
熟女一怔,“对。”
第二轮,两人的牌依旧如此,南漾笑着问,“你进来过这间房,并且对贺……”
熟女黑着脸举手,“我要大冒险!”
南漾刹住口,转头说道,“你把你上一次进过这间房,从头到尾的动作,原封不动的重现一遍。”
她秋水翦眸清淡若水,好像同方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熟女脸色差到了极点。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喝酒,我自罚三杯。”
她迫不及待的喝酒。
南漾看都没看她一眼,下一轮,南漾还是大王,裴端砚咋舌,如果不是他发牌,他都怀疑发牌的人出老千了。
而红桃,是贺禹州。
贺禹州递过眼神,深邃而幽暗的眼色中,有赤裸裸的警告在。
南漾视而不见,“你可以自由选择,你如果选择大冒险,那你只能和我对面这位风情万种的姐姐接吻半个小时,法式热吻,伸舌头、有声音的那种。”
熟女心动了。
贺禹州的神情变幻莫测,眸底略过危险的光,犹如地狱之门,让人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南漾直白的看着他,“怎么?贺先生是不会说话吗?需要您的女朋友温小姐帮您选择吗?”
温妍轻轻拽了拽贺禹州,后者嗬了一声,“你问。”
南漾沁凉的指尖捏着那张红桃A,杏眼情不自禁的弯起,“贺先生在这间套房和女人滚过床单吧?”
温妍面色煞白。
贺禹州往后仰了仰,薄凉的唇瓣翕动,“是,送上门的,不睡白不睡。”
温妍忽然昏倒。
“温妍!”
裴端砚惊呼了一声。
贺禹州已经第一时间的把温妍抱起来,神态焦急,“陆川,叫医生!”
他目光扫过南漾,阴沉的,似乎要杀人。
南漾浑身的力气泄了,她软软的倒在沙发上,刚刚的三杯烈酒也恰好上头。
她彻底放松下来了。
开心!
发疯真开心。
至于后果……
她清醒之后再亡羊补牢吧,每天都那么清醒,好累啊。
她的背后空无一人。
没有靠山。
没有支撑。
空荡荡的,也空落落的。
现在,她还必须要成为父亲的靠山。
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活得这么苦吗?还是只有她一个?
算了。
不想了。
醉都醉了,为什么还要处理清醒的事儿?
南漾彻底醉倒。
酒店医院病房
温妍红着眼眶,紧紧的抓住贺禹州的衣摆,目光痛苦,“你真的……和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