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行毫不客气的他抬脚就走。
老爷子在后面用手杖撞着地面,大声说道,“唐暮行,你给老子滚出去就别回来!”
唐暮行头也没回。
背影瑟瑟。
很快随着沁凉的春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老爷子双腿一软。还好唐顺行在后面搀扶着,老爷子才没有摔倒。
唐顺行低声下气地将老爷子搀扶至位置上。
揉着额头,轻声说道,“父亲,老三不是三岁孩子,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明白最好。”
老爷子此时此刻是看谁都不顺眼。
哪怕是路过的狗,老爷子都想骂几句。
而今二儿子主动开口。
老爷子好像是找到了出气筒一样,粗粝粗气的大声呵斥说道,“你还有脸开口?要不是你娶了个……”
话说到这里。
老爷子意识到老二媳妇还在这里坐着。
虽然老爷子一直看不上人家,但是人家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身份范围内应该做的事情,他也不能因为她是满意姑姑的身份就搞什么连坐。
搞连坐是唐暮行这样的狗崽子才会做的事。
所以,老爷子的话戛然而止。
他气冲冲的推开唐顺行,自己拄着手杖,一步浅一步深的回楼上去了。
老爷子刚一离开。
满姑姑也沉默着离开了客厅,朝着外面走去。
唐顺行没拦住。
他一屁股坐在餐椅上。
看着自己对面的唐清行。
兄弟两人对视一笑。
唐顺行说道,“这次,总该让我们兄弟俩得偿所愿了吧?”
唐清行端起自己手边的黑咖啡。
抿了一小口,似笑非笑的说道,“还得是你,即便唐家有朝一日破产了,二弟你都可以去做演员,演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唐顺行得意的笑起来,谦虚的说道,“大哥真是谬赞。”
唐清行眯起眼睛。
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么多年,一直在被这个年纪都可以做我儿子的弟弟压着,我这张老脸都快要丢干净了。”
唐顺行说道,“谁说不是呢?”
唐清行声音凉飕飕的说道,“你比我运气好,你娶了个好老婆,无论你做了什么,老三都能看在满意姑姑的面子上给你一块免死金牌,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所以老二啊,我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必定要求个稳妥,我这一把年纪了,我已经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机会了。”
唐顺行心里沾沾自喜。
脸上却风轻云淡。
轻声说道,“大哥,不能这样说,咱们兄弟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有一块免死金牌,我必定要砍下一半交给你。”
他也端起自己的咖啡。
兄弟两人隔空碰杯。
唐暮行没有去公司。
去了满意的住处。
一个两室一厅的小火柴盒。
他也曾经无数次在这里留宿过。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点满意的味道。
但是已经很淡很淡了。
满意正在远离他的生活,正在一点点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不相信满意会死。
就像是贺禹州不相信南漾会死一样,他时时刻刻在想,满意会以什么样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求婚戒指拿出来。
他会求婚。
他不会再去管满意的心里有没有自己,也不去管满意愿意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的姑姑的缘故,他爱满意。
他是想要和满意白首终老的。
无论……
满意怀着怎样的心思,只要满意在他身边就好,只要他每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满意就是。
只要,满意活着就好。
唐暮行在满意的主卧室里,一坐坐到了天黑。
楼下不远处的公园。
一个穿着简约素净的男人推着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面容精致清俊的女孩子,带着帽檐大大的帽子,卡通口罩。
望着某一处的建筑。
怔怔发神。
身后的男人走到看得见轮椅的不远处抽了两根烟后,才回来。
声音是带着很浓厚的港城口音的普通话,“还是没想起来吗?这下可以走了吧?老天爷不让你想起来,大抵是它给你的新生。”
女孩的眼神中透出一分茫然。
她目光四处飘散。
最后落在了一处居民楼上。
很高的大高层。
她要尽力地扬起头,才能一览全貌。
她看了很久很久。
男人蹲在她的面前,轻生说道,“海边也去了,什么都没发现,这里也来了,你还是没有想到什么,你脑海里唯一记住的两个场景,尚且如此,我估计你这辈子是想不起来了,或者你其实不是京市人?算了算了,还是回去港城先把你的病治好再做打算吧。”
说罢。
男人推着轮椅。
转了方向。
慢慢的向前走。
时不时的开口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这边还都是四合院呢!现在的四合院贵得要死,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在京市投资房地产……”
夕阳下下。
两人的身影被橘黄色的光晕拉的很长。
女孩帽子下面露出来的头发丝。
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远处的居民楼中的其中一家。
阳台上。
长身玉立的男人拉开窗帘。
坐在阳台上欣赏着层层叠叠的晚霞。
金黄色的霞光,光芒四射。
唐暮行的目光落在了推着轮椅的男人的背影上。
轮椅上。
大概是年轻男人的爱人。
他们一起沐浴在晚霞下。
周身金光闪闪。
道路两边的香樟树,密密麻麻的枝桠,为他们保驾护航。
是唐暮行羡慕的场景。
也是唐暮行这一生,可能都会求之不得的场景。
他。
甚至有些嫉妒。
前段时间的新年。
贺禹州有邀请过他。
他挺惊讶的。
但是想一想,大概是因为小相思喜欢热闹。
但是他拒绝了。
他其实是嫉妒南漾给贺禹州留下了一个小相思的。
清醒着沉沦,是最无可奈何的。
夜深了。
窗外,只有太阳能的路灯还在亮。
照亮着旅人回家的路。
但是他好像没有家了。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
时间倏忽而过。
三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