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池中沉浸在一片深沉的宁静之中,唯有星辰在天际默默闪烁。义军士兵卢胜,此刻正蜷缩在东城墙附近一间简陋的民居内,享受着难得的休憩时光。白日里,他坚守在冰冷的城墙上,寒风如刀,切割着他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而今夜,这小小的火堆成了他温暖的避风港,让他得以缓缓烘烤着那双几乎冻僵的手脚。
正当卢胜的意识开始飘忽,沉向梦乡的边缘时,一阵细微而连续的声响悄然打破了夜的寂静。那声音细碎而隐秘,仿佛是夜色中低语的秘密,却又分明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紧迫。卢胜猛地警觉起来,他缓缓放低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不祥的宁静,耳朵紧贴着地面,试图捕捉那来自地底的微妙动静。
“头儿,头儿,”卢胜压低嗓音,轻轻呼唤着同室而眠的队官,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好奇,“您听听,这地底下,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被突兀的呼唤从梦乡中拽出的队官,眉宇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股不耐烦的结,嘴里嘟囔着怨言:“你这小子,难道就不知疲倦?八成又是地底那些老鼠在捣鼓他们的窝。”
卢胜浑然不顾地面的寒意侵骨,他干脆利落地趴下身子,耳朵紧贴地面,又一次聚精会神地聆听起来。
“头儿,我敢打包票,底下确实有动静,咱们这位置挨着城墙,您说,会不会是金人搞的鬼?”
这话一出,队官的神情瞬间由慵懒转为警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提振,直接从温暖如春的被窝中一跃而起。他依样画葫芦,学着卢胜的姿态,耳朵贴地,细细分辨。不过片刻,他的脸色倏地一变,仿佛窥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不久之后,一名义军首领率其麾下勇士,步入屋内,毅然决然地向下展开了挖掘作业。那地底传来的细微响动,无疑是金人暗中操作的迹象。面对潜藏于地道中的敌寇,唯一之策便是掘开土层,设法将这条通往城内的隐秘通道彻底封堵,以免城外虎视眈眈的金兵借此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城内,扰乱我方安宁。
挖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深度约三米左右的深洞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听着底下还传来金兵低声说话的声音。
义军的首领以一个微妙的手势示意,几位紧握短刃的勇士随即借着绳索的助力,轻盈而迅速地滑入幽深的洞穴之中,悄无声息地向着洞内那一抹不寻常的微光探索前行。
转过一道略显狭窄的弯道,眼前景象令人屏息——四五名金兵正浑身湿透,奋力挥动着手中的器具,于石壁间挖掘不息,全然未觉背后潜藏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领头的义军士兵,步伐轻盈如猫,短刀在他手中仿佛成了夜色中最致命的暗影。他缓缓贴近一名全神贯注的金兵背后,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趁其不备,手中短刀一闪即逝,精准无误地划破了金兵脖颈间脆弱的血脉,一抹鲜红在昏暗中悄然绽放。
在那逼仄的地洞之中,空间仿佛被紧紧束缚,只允许最有限的动作施展。双方士兵,如同困兽之斗,紧握手中短刃,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回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令人心悸。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四五名金兵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幸免。
然而,胜利的代价亦是沉重。义军这边,两名勇士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们的身躯在昏暗中静静地诉说着英勇与牺牲;另一人则负伤倒地,痛苦与坚韧交织在他的眉宇间。余下的几位战士,亦是筋疲力尽,半倚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息,胸膛起伏如同风箱,汗水与泥土混杂,在疲惫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庆幸的是,他们选择了短刀作为此行的伴侣。在这几乎难以转身的洞穴里,若是换成了长刀,恐怕连基本的防御都难以做到,更别提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了。短刀虽小,却在这方寸之地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义军得以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此刻,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可闻的战鼓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这场不为人知的地下战役,以及那些为了自由与信念,不惜以命相搏的英雄们。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洞的那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领头的义军士兵脸色一紧,他知道肯定是往外运土的金兵来了。
他慌忙吹熄了手中用于照明的油灯,黑暗中,紧握的短刀闪烁着寒光,他的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洞口那端,心跳如鼓。
脚步声渐近,伴随着一阵悠扬却陌生的曲调,一名金兵哼着小调,缓缓推着一辆小车步入视线。月光下,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
待那金兵确认四周再无光亮后,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语气中带着几分叱责。确认其身后空无一人,隐匿于暗处的义军士兵眼疾手快,短刀一闪,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个意外的访客。其余几人见状,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清理现场后,借着夜色与麻绳的指引,悄无声息地攀爬回地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夜的寂静。
知道下方情况后,义军的这个首领沉思了一会,他立即召集了自己手下的士兵,连夜找来了堵塞地洞的石块和沙袋。
趁着城外的金兵还未反应过来,二十多名义军士兵悄悄地摸出了城外,他们穿着死去金兵的衣服,在打探一番后又重新返回了城内。
夜色如墨,悄无声息地笼罩着这片古老的战场。义军们惊讶地发现,金军并非只在一处挖掘了隐秘的地洞,类似的地洞,他们细数之下竟有四五个之多。若非夜深人静之时,金军难以避开众人耳目,恐怕一旦露头,便会被警惕的金兵瞬间擒获。毕竟,双方的区别太过明显,光是那头型上的差异,便如同白昼与黑夜,一目了然。
正当义军们围坐一起,商讨着应对之策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自地洞中隐隐传来,打破了周遭的沉寂。紧接着,洞内便响起了金兵惊恐而急促的呼喊,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那些躺在黑暗中的同伴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