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安未曾料及,岑漪觉得那官员才是罪魁祸首。
都说女子三夫四侍是正常之举,男子争风吃醋才是不遵礼法
而岑漪所说,是那官员暗中操纵人心,男子实乃所托非人。
听到这样超出他认知的说法,一时之间,他愣在了原地。
唇边的话语仿佛被无形的风轻轻吹散,只余下一片静默。
“试想,若阿安身处那话本之中,化身为那官员的正夫。
心中满溢着对妻主无尽的憧憬与依恋,而她却将你的正房,那本该只属于你们二人的温馨之地,拱手让与他人居住,你心中,可会心中不愿,甚至对那宠侍心生不满?”
砚安点头表示会,咬着唇认真思考岑漪的话。
若他是那个正夫,他估计也会咄咄相逼,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妻主啊,心心念念共度余生的人,怎能愿意有他人插足。
“若阿安是李氏,阿安可会怨怼那官员先前各种宠爱都是虚假?”
砚安闻言,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犹豫,他轻轻侧首,目光略带恳求地投向了岑漪。
他不敢回答。
即便这是话本子中的桥段,他也不敢对其中的女子有什么不满。
岑漪敏锐地捕捉到了砚安眼中的微妙情感,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所思所想。
她轻声开口,语调中不带丝毫波澜,却字字清晰,直击人心:
“倘若我置身于李氏之境,定会心生嫌隙,对那官员昔日的种种宠爱生出几分质疑,恨其虚情假意。
而若我身为那正夫,则更会因他的不专情与不守礼教,心生厌恶,感叹情爱之中,忠诚与规矩的难能可贵。”
砚安听着直发愣,看着岑漪温和的脸,此刻只觉得恍惚,半晌才开口:
“若我身处话本子,面对妻主那般行径…心中难免泛起苦涩与怨怼。
可我本身胆小怯懦,无法脱离妻主,恐怕会一直隐忍,直至死去或者被处死……”
岑漪勾了勾唇,对于砚安坦露心中想法感到满意,十分自然地牵了砚安的手。
“所以,我给阿安请教习,可不是为了什么书房添香,那些给你的铺子,你也可以插手管理,赚了,便是阿安的银子,赔了便由你妻主我堵上。”
岑漪知道砚安是怕他会和李氏一般的下场,可岑漪没办法做出什么具体的承诺。
不娶夫郎?
可岑漪身为峥西王嫡女,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她在峥西王府一日,岑母是她母亲一日,就脱不开这家族的责任。
先前想的将砚安所生之子记在未来正夫名下,如今看也是一条死路,不能实施。
若只将砚安当作一个条顺儿的外室养着,岑漪又不愿意他被人一直奚落看低,不愿意他一直胆怯地看人脸色。
岑漪痛骂那官员,说李氏所托非人,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骂自己。
如今将砚安放在烈火烘烤的位置,她只不过仗着名声不好,一直不娶夫郎而已。
如果她娶了夫郎…
如果她将砚安捧到夫郎的位置……
……
昨夜的两人交谈了很久,最后话题扯开,两人躺在榻上,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才慢慢入睡。
今日砚安醒来,便觉得昨晚说的那些话太过冒失。
但瞧着岑漪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
净面洗漱、收拾物品。
将所有东西都搬上马车时,而此时,远处已有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启动,率先出发返程了。
砚安裹紧了大氅,将怀里三个小狼崽抱紧了,看看乌厌,又看看岑漪。
——他想将乌厌带回去。
“妻主……”砚安腾出一只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轻轻扯了扯岑漪的衣袖。
“妻主,乌厌照顾狼崽照顾的很好,现在狼崽都没有什么闪失,能不能……”
说到这里,砚安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言辞,既不想显得唐突:“能不能……让乌厌随我们一起回去?
他不了解这狩猎场的仆侍是由谁管理,不知道带走一个仆侍会不会很麻烦,只能谨慎的询问岑漪。
闻言,岑漪朝着不远处垂首站着的乌厌招了招手。
乌厌这边正以为自己即将要回到原来的职位上,想到那凶神恶煞、满面淫欲的女仆侍总管,不禁心口憋闷恐慌。
忽然瞧见岑漪朝他招手,下意识以为岑漪是在叫别人,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身后,才猛然回过神,带着强烈的欣喜上去行礼。
“殿下!”
“这几日狼崽你照顾的很用心,你这边可有亲人?愿不愿意随马车回府上照顾狼崽?”
乌厌大喜,忙不迭的下跪,满面的惊喜。
“谢殿下!奴没有亲人,愿意随着殿下回去,谢殿下恩赐!”
岑漪瞧着乌厌最近几日照顾的尽心,也十分守规矩,总觉得应该再赏他一些什么。
“本殿可以答应你一个事情,可有想要的?”
乌厌听见岑漪的声音响起,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错愕,想起那个女仆侍总管,脸上那个狰狞的疤痕都跟着刺痛起来,不禁面露恨意。
“奴想请殿下杀一个仆侍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