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日子仿佛飞逝,转眼间就步入了三月,距离高考也不过三个月了。
或许是高考临近的紧张氛围所致,十七班也一改往日的活跃,无形中带着一股沉肃压迫感。
课间铃声响起,除了打水和上厕所的几乎大家都坐在教室里,班上大多是准备出国的,不少人都开始抱着外语书啃读着。
“要打水吗?”忽然旁边座椅移动发出声响。
池挽怔了下,看着他。
江执伸手将她桌角放着的水杯拿起,里面还剩三分之一不到的水量,“我刚好要去趟老师办公室,给你灌满?”
池挽浅笑,“那谢谢师兄了。不要全部热水,装点冷水进去,要温的。”
江执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拿起桌上一本薄薄的本子,就要走。
“诶,执哥,顺便帮我也灌满呗,和池小挽一样,要温的,嘿嘿。”严旭将自己的粉色水杯递给他,脸上是极为谄媚的笑。
以往两个男生都是买瓶装矿泉水喝的,最近不知道严旭从哪搞来个粉粉嫩嫩的水杯,但自己从没去过水房,每次趁着池挽要去打水就让顺带着一起装水。
江执垂眸看了眼,接过那个大了好几倍的水杯,食指勾着杯身拉环。
严旭语气夸张,笑着喊,“谢谢哥嘞。”
池挽等他走后继续算着题,手里的铅笔在几何图形上勾勾画画。
“池小挽!”
她闻声抬头看去,就看到刚刚还笑嘻嘻的严旭满脸严肃,她不解地眼神询问,等着他下文。
被她那样认真的看着,严旭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犹犹豫豫假咳了声,问:“咳,你、你喜欢阿执对吗?”
铅笔尖戳在薄薄的草稿纸上,池挽垂眸看着那复杂的几何图,语气坚定简洁,“没有。”
严旭接过话,而眼睛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冒出笑意,“没有什么?我还没说哪种喜欢呢?我和阿执对你不好?都得不到你一句喜欢?还说把人家当哥哥,家人呢。”
池挽蹙了蹙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对家人自然是喜欢的。但是我们终究不是亲兄妹,师兄说话要谨慎,不然有心人听到乱传。”
严旭倒是没她想的那么多,只是他看时间也不多了,上次见这姑娘偷亲了人之后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样儿,跟他们特别是江执相处的完全看不出异常,他有时候都要怀疑自己那晚是不是喝多眼花了。
细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下定决心,开口道,“除夕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池挽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看到什么?”
“看到你亲了阿执。”
‘啪’笔尖断裂,黑色的铅芯在纸上滚了两圈停下,池挽拿着铅笔的手不自觉的颤着,而叠放在桌上的另一手手心紧紧握着骨节泛起显示着主人此刻慌乱紧张的情绪。
严旭自然注意到,声音不禁放缓放低,“我没告诉阿执,谁也没说,池小挽你别紧张。”
池挽这才敢缓缓抬头看着他,一向平静如水的瞳孔波澜四起,她张了张口又没组织好语言,好一会儿才说:“我......你别告诉他。”
再有几个月他们就要出国了,她不想在这最后几个月大家闹出隔阂。
她小心翼翼的藏着,努力地维持着原样。
严旭伸长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好,我知道,不会告诉他的。但是你要如实的告诉师兄,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阿执?”
池挽沉默了许久,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地袒露出来,“我觊觎他。”
“......”严旭被她的用词呛住。
他没忍住笑,“喜欢就喜欢,你这语文怎么学的。”
池挽抿着唇默了默,没解释。
她认为她就是觊觎江执,想要占为己有,藏起来的那种。
而不是大大方方、明目张胆的喜欢。
严旭继续说着,“那你喜欢,是准备等高考完再告诉他吗?”
池挽没纠正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打算让他知道。”
严旭不解,“为什么呀?”
池挽:“他要出国。”
“那有什么关系,以阿执的能力很快就能毕业回来了,还是说你去大学就会变心?”严旭胡思乱想着就有点生气了,虽然池挽自己当她是妹妹,那江执也是他好哥们啊。
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后,就开始想着要撮合两个人。
“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她不想去考虑太远的事情,她觉得自己那晚的冲动之举更多的也不过是酒精作祟,没能控制住自己心里的那头怪兽。
严旭听着她这么敷衍消极的态度,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就说句喜欢,让师兄我替你盯着他不就得了。”
池挽笑了声,“不用,师兄。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自然能在一起,没有的话,他......值得更好的。”
她脑中想起了那年在丛县给他们求护身符时,主持说的那句‘六亲缘浅,强求不可得’。
那她不强求,是不是就能得到?池挽不禁想着。
严旭见她还笑,恼的在她头顶乱薅了一把,将女生发顶揉皱这才气顺了点。“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真的很消极。”
“消极什么?”刚走近的男生手里拿着两个水杯,只听到严旭的最后半句话。
严旭眼皮一跳,掩饰道:“我说她成绩都这么好了,还说怕自己考不到清大,这不是消极是什么?”
江执将水杯给他,看向垂着脑袋的女生头顶的头发有点毛躁,是被严旭揉乱的,不禁皱眉。
他将池挽的水杯放回原处,抬手将那头发压下,语气温柔宽慰道:“别太给自己压力,你现在的成绩去清大绰绰有余了,保持住就好了。”
严旭听着他的话,心中复杂不已,抬眼看到他的手掌放在池挽头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刚刚他也这样做了,还经常这样对严言。
他对江执曾说过的把池挽当妹妹这句话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突然又开始犯难了。
他把人家当妹妹,可这小姑娘没把他当哥哥了啊。
哎,他这个证婚人,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