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北门之外,建奴的军营巍然矗立,宛如一座庞大的钢铁堡垒。
在豪格那装饰豪华的行帐之内,一场盛大的宴席正在热烈地进行着。豪格满面春风地宴请着他的心腹爱将——冷僧机、图赖、谭泰等人。今日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仅成功截获了大批马料,更在战场上挫败了出城接应的明军守军,极大地彰显了大清铁骑的赫赫军威。因此,行帐内欢声笑语不断,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唯独希福一人,眉头紧锁,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来,诸位!”豪格高举酒碗,声音洪亮如钟,“让我们共同敬谭泰一碗!谭泰今日打得真是漂亮,硬是把沈槯那难以对付的火器营给逼退了回去。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必惧怕沈槯的火器营了!下次再遇上他们,大伙儿就照着谭泰的打法上,丢点面子算啥,打赢了才是最关键的!”
“主子说得好!”
“奴才们今后定当效仿谭泰将军的打法!”
图赖、冷僧机等一众将领纷纷起身附和,气氛热烈至极。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希福却突然开口了:“主子,奴才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豪格闻言,眉头一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不悦:“哪里不对劲了?”
希福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沈槯的火器营向来犀利难当,今日怎会如此轻易地被谭泰将军逼退?奴才心中实在有些疑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豪格不悦地打断了希福的话,“沈槯的火器营又不是什么天兵天将,有什么难对付的?以前我们打不过他们,那是因为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今日谭泰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吗?从今往后,沈槯的火器营就不足为虑了!”
希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豪格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里扫兴了!今日是大喜之日,咱们还是喝酒庆祝吧!”
然而,就在豪格话音刚落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仿佛天地都在为之颤抖。众人脚下的地面也仿佛随之颤动了起来。豪格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望向远方:“是大炮!哪里在打炮?”
炮声还未停歇,紧接着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这一次,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枪声正是从西边方向传来的。旋即,一名戈什哈疾步冲进帐内,跪地禀报道:“主子不好了!明军趁夜出城偷袭,正在猛攻城西大营!”
“什么?!”豪格闻言大惊失色,急声喝道,“快!立即召集人马前去助战!”
“喳!”图赖、冷僧机等人轰然应诺,纷纷转身离去,匆匆前去召集兵马。
谭泰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主子,奴才这便飞马赶回城西大营去!”
“快去吧!”豪格沉声吩咐道,“城西大营绝不能有失,否则我们对大同的围困就前功尽弃了!”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谭泰跪地向豪格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身疾步离去。
然而,世事无常。还没等图赖和冷僧机等人带着援军赶到城西大营,那里就已经被明军攻破了。沈槯珍藏多时的两尊臼炮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颗实心炮弹呼啸着砸向建奴大营,坚固的辕门在炮弹的轰击下瞬间化为了齑粉。
等到大营内的建奴将士们从帐篷里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时,明军已经用门板填平了壕沟。刀疤脸、唐胜、赵信和张和尚等人带领着火枪队从正面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密集的排枪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拥挤在辕门和栅栏后面的建奴将士们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西大营内的建奴大多是土谢图人,他们可不想为了女真人战死在这里。因此,在明军的猛攻之下,他们很快就崩溃了。跨上战马四散奔逃,只有三百多名女真人还在负隅顽抗。然而,他们终究寡不敌众,全部被杀。
等到图赖和冷僧机率领援军赶到时,明军已经完全占据了建奴的城西大营。冷僧机和图赖不甘心地发动了一次进攻,试图趁着明军立足未稳之时夺回营寨。然而,他们却遭到了明军火器营的迎头痛击。白白损失了好几百骑兵不说,还被迫无奈地引兵退回了城北大营。
此后五天里,豪格几次派兵试图夺回城西大营,却都未能如愿以偿。反而白白损失了一千多土谢图骑兵。至此,建奴对大同的围困已经名存实亡了。
面对这样的困境,豪格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强攻攻不进,围困困不住。建奴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希福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更是极力劝说豪格退兵。既然对大同的围困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么再留在大同又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趁早撤军前往燕京与多尔衮汇合。
然而,豪格却对此犹豫不决。他不想吃败仗,更不想回到多尔衮的手下听命。正当他陷入两难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更是让建奴雪上加霜。几乎所有的战马突然间开始拉肚子,一骑上去就会立刻瘫倒在地!
这场灾难无疑是对建奴的沉重打击。没有了战马,他们就如同失去了双腿的巨人,再也无法在战场上驰骋纵横了。豪格望着那些痛苦不堪的战马和士气低落的将士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
雷公山大营之内,阳光斑驳地洒在营寨的青石板上,为这座雄浑的军事堡垒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张和尚朝着李岩的方向,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爽快的江湖礼,大大咧咧地笑道:“李岩首领,八千套鞍具已经如数交割完毕,俺这便要押着战马和银子,回大同向将军复命了。”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直爽劲儿。
“嗳,张将军此言差矣。”李岩轻轻摇手,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眼瞅着都到了用膳的时辰,何不在山上用过饭再走?咱们也好叙叙旧。”
李岩挽留张和尚,实则心中另有盘算。他敏锐地察觉到,张和尚是个性情中人,心思单纯,这样的人往往藏不住话,从他口中探听消息最是容易。而李岩正欲从张和尚这里探知一些关于沈槯的底细,尤其是那令人忌惮的火器营。
张和尚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憨态可掬地笑道:“说起来,俺这肚子还真有些饿了。行,那俺就恭敬不如从命,用过饭再走。”
“哈哈,爽快人!”李岩大笑,声音爽朗,随即吩咐道,“老七,速去伙房准备一桌好酒好菜,今日定要与张将军痛饮几杯。”
“是,首领。”李俊应声而去,脚步轻快。
不多时,伙房便端上了一桌丰盛的佳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李岩亲自为张和尚斟满酒碗,连灌了两碗,正欲开口套话,张和尚却突然话锋一转,冷不丁地问道:“李岩首领,俺听说你手下有个叫荆茂成的,以前在陕西那边可是响当当的山大王?”
李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确有此人,张将军何以提及?”
张和尚憨厚地一笑,抹了抹嘴边的酒渍,道:“不瞒李首领说,俺和尚在投身官军之前,也曾是响马盗的一员。嘿嘿,说起来,和您手下的那位荆首领还真是同行呢。”
李岩心头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话头,朗声喝道:“来人!”
“有!”一名亲兵应声而入。
“即刻去将荆将军请来,就说本首领有要事相商。”李岩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亲兵领命而去,李岩的目光再次落在张和尚身上,心中暗自思量:这顿饭,或许能让他探知到不少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