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拥有广袤田地的平民百姓,在繁重的赋税压迫下苦不堪言,无奈之余,只能忍痛割爱,将世代相传的土地转卖给那些享有免税特权的贵族集团,随后自己则沦为这些地主的佃户。原因在于,相较于向国家缴纳的高额田税,向地主交纳的租金显得微不足道,足以让他们勉强维持生计。面对国家的苛捐杂税,农民若坚持耕种自己的土地,恐怕只能面临饥饿与死亡的绝境;而依附于地主,尚能求得一线生机,得以苟延残喘。
这一现象逐渐演变成为一种恶性循环:特权阶层的土地日益膨胀,普通民众手中的土地则日渐萎缩,导致国家财政收入大幅缩减,大明王朝的财政状况愈发严峻。朝廷为了弥补财政赤字,不得不一再加重赋税,百姓为求生计,又不得不继续变卖土地,如此往复,形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至崇祯十五年,全国超过半数的土地已落入两大特权集团之手,大明王朝的税收基础与开国之初相比,已萎缩至不足四分之一。在这样恶劣的财政环境下,朝廷仍需维持庞大的官僚体系运转,供养近二十万皇亲国戚,同时应对后金(建奴)与农民起义军(流贼)的双重威胁。崇祯帝若想在如此困境中不使国家破产,无异于痴人说梦。
其实,并非只有孙传庭一人洞察到了这一问题的根源,但多数人选择沉默,无人敢于直言不讳。崇祯帝虽有心重振万历新政,却苦于缺乏支持。大臣们之所以对崇祯帝的提议置若罔闻,原因显而易见——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不愿轻易放弃手中的特权。正如现代人常说的“革自己的命”,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难上加难。
当孙传庭挺身而出,提议重启万历新政时,崇祯帝虽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激动不已。他深知,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改革良机,只是苦于无人响应。孙传庭的提议,无疑为他点亮了一盏希望之灯。
然而,好景不长,崇祯帝与孙传庭的热情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浇灭。以周延儒为代表的朝中大臣们纷纷站出来反对,他们声称万历新政的“按亩征银”政策,将皇亲国戚、士大夫阶层与普通百姓一视同仁,是对士人阶层的极大侮辱,更有违历朝历代士人不纳粮的传统,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回顾隆庆至万历年间的新政之所以能够成功推行,离不开徐阶、高拱、张居正、海瑞等一众具有远见卓识的能臣。反观崇祯朝,除了孙传庭这位戴罪立功的将领,又有谁真正愿意为朝廷分忧,为崇祯帝解难呢?面对众怒难犯的局面,崇祯帝只能妥协,任命孙传庭为太子少师,兼任兵部侍郎,并授予左佥都御史之职,总督山西、陕西、京师、山东、河南五省军务。至于推行改革之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待后金退兵后再做打算了。
在陕西米脂的某个营帐内,刘宗敏正搂着从战乱中抢来的两名女子,帐中酒香四溢,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与满足。然而,这份宁静被义子兼最信任的手下刘诚的突然闯入打破。
刘诚步伐急促,神色凝重,径直走到刘宗敏面前,低声禀报道:“义父,大事不好了,李岩离开了。”
刘宗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推开了怀中的女子,目光如炬,沉声问道:“你说什么?他真的走了?”
刘诚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义父,李岩确实已经离开了。”
刘宗敏皱了皱眉,追问道:“他带走了多少人马?”
刘诚回答道:“他只带走了五百骑兵,但……”
“但什么?”刘宗敏急切地追问。
刘诚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李虎、李玄以及荆茂成都跟着李岩一同离去了。”
刘宗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这几个人走了也好,他们本就与我们不是同路人,留下来也只是累赘。不过,这个李岩,说走就走,居然对两万精兵和八千骑兵毫不留恋,这份气度与魄力,确实让人佩服。”
说到这里,刘宗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与惋惜。他深知,李岩的离去无疑是对他们的一大损失,但同时也对李岩的果断与胆识表示由衷的敬意。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如此洒脱地放下一切,去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刘宗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对刘诚说道:“你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加强戒备,防止李岩突然发难。同时,我们也要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刘诚点头应允,转身离去。而刘宗敏则独自坐在帐中,陷入了沉思。他明白,李岩的离去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
孙传庭那厮还真说对了,眼下的建奴啊,就像是还没长齐牙的小狼崽,想啃下燕京这块硬骨头,嘿,还早着呢!
平台召对的风波刚过,建奴就急不可耐地对着广渠门呲牙咧嘴,来了次试探性的小攻击。结果呢?连护城河的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被城墙上的红夷大炮“砰砰砰”地送了几百号人去见阎王了。这下子,建奴的小脸儿可挂不住了。
多尔衮一看这架势,心里头那个“咯噔”一下,赶紧把范文程和宁完我这两个智囊叫来开紧急小灶。
范文程一抹脑门上的汗,说道:“主子,咱这回可是看走眼了,燕京这城墙上的大炮,密密麻麻的,足有两百多门呢,比宁远城那会儿多了十倍不止啊!”
宁完我也跟着嘀咕:“挖地道炸城墙这招儿,现在看来,也是白搭,嘿,这可咋整?”
多尔衮一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阴森森地说:“打不下燕京,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咱大清的勇士们,可不能被这小小的挫折给绊住了脚。”
范文程和宁完我对视一眼,差点没惊掉下巴:“主子,您一开始就料到打不下燕京了?”
多尔衮一扬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那是自然,燕京是大明的老巢,哪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不过,大同那地儿也没攻下来,倒是让我有点小失望,还搭进去四万多兄弟,好在都是包衣奴才和蒙古人,咱八旗的精锐可没少一根汗毛。”
宁完我一听,立马拍起了马屁:“主子真是神机妙算,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多尔衮摆了摆手,一脸的高深莫测:“这次入关,活捉沈槯和崇祯小儿,不过是咱放出的烟雾弹罢了。本王的真正目的,是要趁机整合八旗的势力,削弱两黄旗,补强两白旗,然后再去京畿、山东好好逛一圈,搜刮点人口财物,从登州坐船回辽东,好好补补沈槯那小子给咱大清捅的窟窿。”
范文程一听,眼睛一亮:“豪格那小子在大洞栽了大跟头,三万大军全军覆没,镶黄旗的九个牛录,正黄旗的十三个牛录,还有正蓝旗的七个牛录,都已经划归武英郡王的正白旗和豫亲王的镶白旗了,主子您的第一步棋,已经走活了。”
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啊,咱没必要再跟崇祯小儿在燕京耗下去了,明天咱就兵分十路,沿着运河一路杀向山东,好好地‘借’点粮食、牲口和金银财宝,然后带着咱的战利品,哼着小曲儿回辽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