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士逃出了苍水城。
之所以说逃,是因为他发现了这座城有问题。
他六十年前来过苍水城,这里跟六十年前一模一样。
要是说一座小城完全没有太大变化,他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从来没见过。
卖卤肉的王老实六十年前就在那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街上的捕快还是那个燕捕头,鱼生店的薛娘子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这让他感到恐惧。
直到他遇到那个想吃羊肉包子的乞丐。
那种包子的戏法他六十年前第一次到这里就变过一次。
后来苍神祭的那天夜里,城里的人都成了妖怪,互相杀戮,到处吃人。
邋遢老道淹没在兽潮里,被十几个妖怪分了尸,临死前最后一眼他看到天火降下,整座苍水城在烈火中成了一片废墟。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重生了,不过这段记忆他却没有忘记。
他在城里待了几天,快要苍神祭了。
他得赶紧逃走。
他急急出了城,向南走了几十里,却在山里迷了路。
在山里转了一天,快天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一条小路。
沿着小路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出了山,看到一条大路。
路边有一座桥,桥头有一家小饭馆还亮着灯光,邋遢老道饿的不行,急急走了过去。
饭馆的幌子上写着板桥饭店。
饭店只有一个老板娘在经营,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饭店提供饭食,也提供住宿。
店里坐着四五桌客人。
老道寻了一张桌子,褡裢往桌子上一放:“老板娘,有什么吃的赶紧上来。”
“道长,我们这有烧饼,还有羊肉,羊肉汤,烧酒,您要什么?”
“一碗羊汤,两个烧饼,一斤羊肉,一斤烧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饭菜上来了,老道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边吃边跟老板娘聊了起来。
“老板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客官叫我三娘子就行了,过了这座桥,就出了苍水地界了。”
“那三娘子给老道收拾一间房间吧,晚上就在你这儿住了。”
“好嘞,您吃着,房间都是干净的,一会儿我领你上去。”
吃饱喝足,三娘子领着道士上楼。
道士跟着三娘子上楼,看着三娘子扭动的大屁股,心痒难耐。
道士的房间就在三娘子隔壁。
晚上客人都进房间休息了,邋遢老道睡不着。
他从褡裢里拿出朱笔黄纸,画了一张符。
道士念了咒语,睁开双眼,看到了隔壁三娘子的房间。
老道很兴奋,这让他找到了曹贼的快乐。
他看到三娘子还没睡,穿着红肚兜坐在床上。
只见三娘子拿着灯,从一处盖得严实的地方,找到一个箱子,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幅耒耜(本意是上古时期简答的耕具,大禹治水时,手中就拿着耒,这里引申为耕地的犁子),还有一个木牛、木偶人,长只有六七寸。
三娘子又念动咒语,含了一口水,喷在耒耜、木牛和木偶人上,只见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小人驾着木牛,拉着耒耜,开始在床前耕地,来回反复耕地,很快耕完了。此时,三娘子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把荞麦,然后给小人,小人结果后就开始种荞麦。
一眨眼的功夫,种下的荞麦就已经发芽、长大、开花、结果、成熟,小人又收割了荞麦,一共收得八升荞麦。随即,又取出一个石磨,小人依旧驾着木牛,拉磨磨面,面粉磨完后,三娘子把木偶人、木牛和石磨、耒耜收在箱子里。
三娘将荞麦磨成粉,然后加点水揉成烧饼。做完这一切,然后就睡了。
老道心想,难怪三娘子会发财。居然做得是无本生意。
他也没在意,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光大亮,道士醒来,他忽然发现自己自己在羊圈里,变成了一只山羊,被绳子拴在羊圈里。
羊圈里还有四五只羊。
想来应该是吃了三娘子做的烧饼着了道。
老道士大怒,想我老道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居然在这里阴沟翻船。
可是他被拴在羊圈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脱,自己的法术也没了用。
没过一会,三娘子提着一把刀走进了羊圈。
三娘子拍着老道士的脸:“臭道士,昨天偷看我看的过瘾吗,今天就先拿你开刀。”
老道士怕极了,拼命的挣扎,试图用羊角顶翻三娘子。
三娘子一刀捅进山羊的脖子,老道士只感到头晕眼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
老道士再次醒来,发现又回到了苍水城。
他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褡裢还在,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想起自己被变羊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
路边包子铺老板依旧在门口叫卖。
“羊肉包子,皮薄馅大的羊肉包子。”
他一阵反胃,走到隔壁的烧饼铺,买了几十个烧饼,装在褡裢里急急往外走。
这次他换了个方向,过了苍水往北去。
大街上热闹非凡,都在准备明日的苍神祭,还有人在讨论昨日卤肉铺发生的凶杀案。
道士坐船过了河,沿着官道一直往北走。
一直走了一天,明明苍水城的北面都是草原,怎么又转到山里来了。
莫非遇到了鬼打墙?
道士在山里又是转到快天黑,终于见到一条官道,沿着官道一直走,看到了一座桥,桥边一座饭店,饭店门口的幌子上几个大字:板桥饭店。
老道士惊慌失措,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真的遇到鬼打墙了。
他是不敢再进去了,准备过了桥再找地方过夜。
幸好这次带的有干粮,不用挨饿了。
道士还没过桥,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
一股泥石流流从山上冲下来把桥全淹了。
旁边的板桥饭店却安然无恙。
道士被淋成了落汤鸡,四处也没有避雨的地方。
一咬牙,又进了饭店。
这次我绝对不吃这里的任何食物,只住一宿。
三娘子看着淋成落汤鸡的道士,一脸笑容地把他迎了进去,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这位客官,你这衣服也淋湿了,可别感冒了,楼上还有几件我丈夫的干衣服,我拿来给您换上吧。”
“你……不是一个人吗?”
“额,我丈夫已经故去两年了,您不会嫌弃是死人穿过的衣服吧!”
要不是上次变羊的经历,道士就被感动了。
“不用了,给我开个房间,我今晚就住在这里,衣服晾一晚上也差不多该干了。”
“您不吃点什么吗?”
“不吃了,老道不饿。”
老道士拿着衣服进了房间,直接脱光了衣服晾上,然后钻进被窝里装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