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全然不顾李莲花究竟要怎样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救治乔婉娩,想来无非就是忽悠众人一番,假借以毒攻毒之法罢了。
但是此计或许能骗过其他众人,却骗不过角丽樵。所以,还需一人帮忙。
笛飞声,既然你也在此。那也不算无功而返了。
“你来找我就不怕我杀你泄愤?”笛飞声盯着找到自己的苏苏,目光中满是凶狠与不善,语气更是森冷至极。
刚刚被她戏弄的账可还没算呢,她竟然敢独自一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真是不知死活。
“笛盟主,您先别动怒嘛。我来只是让您达成目的的,难道您不感兴趣?”苏苏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丝毫不在意笛飞声的凶恶态度,甚至没有等他回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角丽樵私自下毒乔婉娩之事应该不是您下令的吧。她此番作为不过是怀疑李相夷没死才设下的局。现在李莲花正要妄动内力救治乔婉娩。”
“啧,这不足一成功力还要救助他人,恐怕结束之后他便会四肢无力身体亏空,您何不趁他虚弱之际让他带你去天字牢。”苏苏眼神微暗,语气中不仅带着些不耐,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急切。
“你不是和李莲花交好,为何会帮我而让他陷入危机?”笛飞声狐疑地盯着苏苏,眼神中满是疑惑和警惕。
“哼,他一心只有那乔婉娩。我为他费心费力,苦心为他寻得良药,日日为他调理身子。他却这样对我的心意不管不顾,全然弃之如履。我为何还要上赶着让他这般轻贱于我?”苏苏气得直跺脚,柳眉倒竖,大声地呵斥着,声音颤抖不已,眼眶也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笛飞声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丫头,莫不是在诓我?”
苏苏咬了咬嘴唇,娇嗔道:“笛盟主,我诓您作甚?我说的句句属实。”
“此计已经交给您了。用或不用却是笛盟主自行决定。我只有一愿,帮他瞒下身份。”苏苏闭了闭眼,强忍着泪水,努力平复心情,垂眼说下最后一句话。
“呵,说到底你还是在帮他。他并不领情你还处处为他着想。苏苏,你怎么如此优柔寡断。不像你平时那洒脱的性子。”笛飞声皱着眉看着苏苏,心中暗自揣测,这人难道是为情所困?
苏苏瞪了笛飞声一眼,说道:“笛盟主,这是我的事儿,与您无关。您只管考虑是否应下此事。”
“看来这感情是真的沾不得,会让人性情大变。我可不想变成这副模样,还是我的至高武学最好。”笛飞声撇了撇嘴。
“笛盟主,您不必多想,我只是不想他因为一个乔婉娩而白白送了性命。至于您如何抉择,与我无关。”苏苏深吸一口气,转身欲走。
“等等,这事儿我应下了。但你最好别骗我。”笛飞声沉声道。
苏苏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笛盟主放心,我苏苏说到做到。”随后,那娇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笛飞声的视线中。
郊游。
这片树林静谧而幽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角丽樵立身其中,正用一种怪异而不知名的语调喃喃自语着。那声音低沉而晦涩,仿佛来自远古的神秘咒语,又好似并非源自中原的奇异语言。
待那人领命匆匆退去之后,角丽樵忽然神色骤变,双目圆睁,厉声道:“谁?出来!”她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如同敏锐的鹰隼一般,带着警惕与威严,迅速扫视着身后的每一处角落。
“这见角圣女一面可真不容易啊。”伴随着一声轻柔且略带娇嗔的话语,苏苏宛如一只灵动的小鹿,轻盈地从树林的阴影中缓缓现身。她的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清新而迷人。
“这不,得知角圣女来了这小青峰,我可是紧赶慢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找到您了。”苏苏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寂静的树林中回荡。
“是你。”角丽樵看着走出来的苏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可那眼神中却毫无一丝温暖的笑意,反而透着彻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自从采莲庄之后,角圣女您就踪迹全无。莫不是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啦?”苏苏直视着渐渐走近的角丽樵,身姿亭亭玉立,犹如傲雪的寒梅,坚定而勇敢,没有丝毫躲避退让的意思。
“怎么会呢。我最近为了给你寻那忘川花,可是倾尽了全部之力。只不过那忘川花已十多年不曾现世,着实难找得很。为此,可把我累得身心俱疲呢。”角丽樵伸出保养得宜的玉手,那手指修长而纤细,指甲涂着艳丽的蔻丹。她轻轻点了点苏苏娇嫩的脸颊,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爱之色。要不是苏苏亦是女子,这张如花似玉、吹弹可破的面容,恐怕早就被她不择手段地收入囊中了。
苏苏微微蹙了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避开那手染红蔻的尖利指甲,娇嗔道:“角圣女,您这番话苏苏可不敢轻易相信哟。”
“倾全员之力?您这纯粹是信口雌黄,若真用心去找,又怎会派这么多人手潜入元宝山庄,还派出咸日撵去救人?”苏苏目光坚定而锐利,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角丽樵,眼神中满是怀疑和质问,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角圣女,您说的可是真话?”苏苏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着,那双灵动的美眸犹如深邃的湖水,仿佛能将一切阴谋诡计洞悉。
“我意外发现,十年前,苏氏山庄出事之际,似乎有个门派在那附近悄然现身。不知那神秘莫测的药物是否与此门派有所牵连。”角丽樵悠悠地伸出手,目光痴迷地凝视着自己那纤细修长、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指。那手指看似柔美动人,实则却是能在瞬间取人性命、直抓人心的致命凶器。
“门派?”苏苏蛾眉紧蹙,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您要知道,那时的江湖门派多如繁星,此起彼伏,变幻莫测。有些门派宛如昙花一现,或许今日才刚刚听闻其名号,明日就已然传出惨遭灭门的凄惨消息。角圣女,您说的这个门派当真还存在于世吗?”
十三年匆匆而逝。角丽樵口中的这个门派究竟是否还存续呢?
不对,必定存在!否则,依照角丽樵的行事风格,绝不会轻易提及。而且这门派想必不仅存活了下来,还发展壮大成了颇具规模和影响力的一股强大势力。
“没错。正是万圣道哟。”角丽樵巧笑盈盈,那笑容温婉中透着几分诡异,仿佛暗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
万圣道!
苏苏在元宝山庄之时,曾听宗政明珠谈及过这个门派。
“角圣女,那您觉得这万圣道跟此次的事情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呢?”苏苏急切地问道。
“这其中的关系,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角丽樵不紧不慢地回答。
“那您为何此时提起?”苏苏穷追不舍。
“时机到了,自然要说。”角丽樵卖了个关子。
看来他们之间的确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联系。只是,角丽樵此时将其和盘托出,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万圣道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已然跻身名门正派之列。您这消息当真确凿无疑?”苏苏目光坚定,紧紧盯着角丽樵,试图从她的神情变化中探寻到真实的答案。
“那是自然。我角丽樵向来说一不二,尤其在面对像你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时,更是不会有半句假话。” 角丽樵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可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狡黠光芒。
“不若,你随我回教中吧。让我能够每日欣赏你的如花容颜,只要能令我心生欢喜,说不定那梦寐以求的神药,我便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角丽樵语气陡然一转,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且危险,犹如饿狼般紧盯着苏苏,那目光仿佛在精细地盘算着要从何处下手,才能将这张美若天仙的脸完整无损地剥下来。
苏苏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心中不禁暗叹此人实在是危险至极。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角丽樵绝非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妄图将自己的脸残忍地剜下来。
“能够亲睹江湖中人人传颂的金鸳盟,自是我苏苏莫大的荣幸。只是我若真的随您而去,角圣女您在外岂不是少了一份得力的帮手?”苏苏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竭力思索着其他能够脱身的办法。
“嗯?”角丽樵面露疑色,“你此言何意?不妨给本圣女解释清楚。”
“角圣女,您且想想,我在外还能为您打探更多消息,收集更多有用之物。”苏苏连忙说道。
“说来实在是巧合至极,我偶然间拾得一物。感觉像是角圣女您朝思暮想之物。不知您是否还对其有所需求。”苏苏边说,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牢牢地握在手中。
“果然在你这里。”角丽樵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笃定的神色。
她在得知苏苏身处元宝山庄的时候,就暗自揣测,宗政明珠消失不见的罗摩天冰大概率就在此人手中。
“当日恰巧偶遇受伤的宗政大人,只见从他怀中掉落一物,我本想呼喊留住他,怎奈他行色匆匆,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得知您大驾光临。便想着此物或许对您有用呢?” 苏苏手持罗摩天冰,不动声色地试探着角丽樵的态度。
“哼,那个废物。”角丽樵一想到宗政明珠那看似被自己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实际上却好像跟万圣道暗中有联络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一旁的苏苏轻声劝慰道:“角圣女息怒,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
虽然角丽樵和万圣道之间存在合作关系,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毫无嫌隙。
苏苏接着说道:“角圣女,这其中的关系怕是错综复杂,得小心应对才是。”
角丽樵冷哼一声:“若不是还需要宗政明珠的资金支持,我早把他抽骨剥皮,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不过,角丽樵自己不出手对付宗政明珠,并不代表不能借他人之力。
“我恰巧和万圣道的封磬有点联系,帮你查一下倒也无妨。”角丽樵忽然话音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表明她愿意在万圣道的事情上为苏苏提供帮助。
苏苏赶忙欠身道谢:“角圣女费心了。那此物便是给角圣女的答谢了。不知下回是否有机会见万圣道的主人一面。”说着,苏苏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罗摩天冰朝前递了递。
角丽樵毫不犹豫地接过,满不在乎地应道:“这有何难。”
苏苏心中暗自思量:“她为何如此轻易应下?万圣道的主人,而不是万圣道的封磬。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角丽樵似乎也察觉到了苏苏的心思,心中不禁对这个丫头的敏锐多了几分警惕,同时也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待角丽樵离开,苏苏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用手轻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疯批的女人,可真让人招架不住。也不知道笛飞声是怎么忍受她的。哼,艳福不浅啊……”
不愧是天下第二!
金鸳盟,万圣道,单孤刀。
这三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苏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万圣道和当年之事有所关联,那单孤刀……很有可能就是万圣道背后隐藏的关键人物。只是这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还得仔细探查。”
而角丽樵刚刚眼中闪过的异色,足以表明她和万圣道之间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联系。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并不是外界所想象的那样团结。
苏苏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有间隙就代表着有机会破坏,我倒要看看他们之间的合作到底是不是牢不可破。”
角丽樵打算利用她来对付万圣道,可又不想真的让万圣道陷入无法挽回的危机。
想来只是想给万圣道一个警告而已。
那她苏苏就当一次刀。至于这把刀够不够锋利,能不能达到目的,就看万圣道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笛飞声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乔婉娩的屋外。刚至门口,他的目光便扫到了瘫软在地、半跪着大口吐血的李莲花。
“哼,为了这人竟敢妄动真气,以致源气大伤,甚至连命都不顾。真为苏苏感到不值!”笛飞声双手紧抱胸前,神色冷峻,看向李莲花的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深深的轻蔑。
此刻的李莲花,面色惨白如纸,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消散,整个人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他虚弱至极,别说是回应笛飞声,就连抬手擦拭嘴角汩汩流淌的鲜血这等简单之举都无能为力。
这边,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越发急切,那力度不断加大,每一下都好似重锤猛击,声音震耳欲聋,似乎下一秒那扇门就会被强行破开。
“李大哥,里面究竟啥情况?”方多病在门外心急如焚地高声呼喊,声音里饱含着满满的关切与急切,急切到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一探究竟。
“我帮你。”笛飞声望着门外神色紧张的众人,脑海中蓦地浮现出苏苏那满是忧虑的面容和她曾经说过的那些关怀之语。
言罢,他不由分说,猛地伸手用力掀开乔婉娩的被子,动作粗暴至极,一把将其紧紧拽住。
“你做甚?”李莲花见此情形,不知从何处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强撑着那摇摇欲坠的身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瞪,怒视着笛飞声,厉声喝道。
就在此刻,门外之人再也按捺不住等待的焦躁,猛一用力,将那扇门狠狠推开。
众人甫一进来,就瞧见李莲花双手捂着胸口,嘴角血迹斑斑,模样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殊死搏杀,孤独且无助地伫立一旁,而乔婉娩则昏迷不醒地被笛飞声牢牢控制在手中。
单看李莲花那狼狈虚弱的模样,显然是在与笛飞声的激烈争斗中落败,从而被其狠狠重创。
“想要她活命,一个时辰后,半山观景亭拿阎王寻命来换。”笛飞声面沉似水,冷冷抛下这句话,语气毫无半分情感。
紧接着,他眼神冷漠至极,毫无留恋地扫了李莲花一眼,脚下不停,带着乔婉娩快步离开。
肖紫衿瞬间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烈火喷薄而出,二话不说,立刻紧紧追了上去。
方多病则无暇他顾,心急如焚地快步奔至李莲花身旁,望着他嘴边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满脸忧色几近溢出,急切问道:“李大哥,您受伤了?可是笛飞声那恶人所为?”
“我无妨,只是旧疾复发而已。”李莲花声音虚弱至极,话刚出口,又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咳声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
方多病赶忙伸手,稳稳扶住他,小心翼翼地让其坐到床边,说道:“怎的旧疾发作了?苏苏不是一直为您精心备着药么,药在何处?”
李莲花无奈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此次事发太过突然,未曾来得及筹备。”
方多病忍不住埋怨:“您呀,也忒不小心了,苏苏若知晓,又该忧心忡忡了。”
李莲花苦笑着摇摇头,神色黯然,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这病,怕是无望痊愈了。”
方多病急切说道:“李大哥,莫要这般消沉,苏苏讲了,只要您静心调养,定能康复如初。”
顿了顿,他又接着感慨:“唉,您二位啊,一个病得这般沉重,一个丝毫不顾自身。可把苏苏给愁坏了。在这莲花楼中,就属您二位最不让人省心。一位是赫赫有名的李神医,能救他人却救不了自己;一位满心只念着救治神医,自己的心疾却难以根除。”
窗外秋风瑟瑟,屋内气氛凝重。关河梦神情专注,屏息凝神,极为认真地为李莲花细细诊脉,眼中却蓦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这脉象……
忽然,他感觉手中被人极其轻微、几不可察地轻轻触碰了一下,抬眸便见闭着眼睛的李莲花手指极其细微、几近于无地轻轻抖动,分明是在不动声色地示意自己不要直言。
“并无大碍,应是旧疾复发,气血稍显不足所致。静心调养,自会康复。”关河梦神色平静如水,语气沉稳且笃定地说道。此时窗外的落叶被风吹起,拂过窗棂,屋内的烛光也随之微微摇曳。
“当真?关侠医,您可千万莫要诓我!我这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整日忧心如焚!”方多病一脸紧张,眉头紧蹙,双目之中满是急切与焦虑,声音颤抖地问道。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
“我岂会在这等关乎性命之事上信口胡言。”关河梦微微摇头,神色郑重,目光坚定而严肃。
方多病听闻,那颗一直高高悬着、整日提心吊胆的心,这才如一块沉重的巨石缓缓落地,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谢关侠医,烦请关侠医开个方子,方多病,你稍后拿着方子去抓药来。我们在山脚下的客栈等你。” 苏苏此时急匆匆、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一阵凉风随之灌入屋内。她神色略显憔悴,眼眶泛红,似乎刚刚哭过,对两人行了抱拳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掩的深深疲惫。
她缓步走到李莲花躺着的床榻前,目光痴痴地望着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李莲花,眼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方多病,麻烦你弯腰将人抱起,咱们先回客栈。”
“好嘞!”方多病大声应道,声音清脆响亮,依言小心翼翼、如捧珍宝般地将李莲花轻柔地抱入怀中。
苏苏看着被抱起之后又忍不住昏睡过去的李莲花,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以下皆是苏苏的心里话:
其实,我并非真的恼恨李莲花为救乔婉娩而不顾自身。倘若他真能弃乔婉娩于不顾,那他也就不是我所熟知的李莲花了。
不管是李莲花,还是曾经的李相夷,皆非薄情寡义之辈。李相夷之时,他乃被众人尊崇的传奇人物;化身李莲花后,他依然有着包容万物的宽广胸怀。
我所怨怼的,大抵是命运的不济,是苍天的不公。我怨自己这般无能无力,不论我如何竭力去寻药,日夜不辞辛劳地运功为他改善经脉,终究还是太迟、太慢。
我来不及救他,李莲花也等不及我施救。我们之间,似乎总是差了那么关键的一步。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然而,苏苏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坚毅至极的光芒。这天道,最好一直闭目塞听。它若不公,那我便非要筹谋一番。我倒要瞧瞧,在这场与命运的角力中,究竟谁胜谁败!
里面坐着的李莲花,先是微微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迷离,然后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睛,那动作缓慢且绵软,仿佛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要耗费他极大的精力。良久之后,他悠悠地长吁出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他那原本澄澈明亮的眼眸中此刻透着丝丝迷蒙,似乎还深陷在沉睡所带来的混沌里,迟迟未能完全清醒过来。李莲花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眉头轻蹙,似乎还在承受着昏睡过后的不适。
李莲花的手在桌面上摸索着,动作慢得如同蜗牛,极其谨慎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微微弯着腰,身体前倾,眼睛紧盯着水壶和杯子,生怕出一点差错。然而,这个过程却迟缓而犹豫,时不时就停顿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触碰,仿若在小心翼翼又万分谨慎地确认着杯子的准确方位。
最终,见水一滴未洒,他这才如释重负一般,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浅笑,接着轻抿了一口水,喝水时喉咙轻轻滚动,嘴角还沾上了一点水渍。
苏小慵一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李莲花房内的动静,看到苏苏脚步匆匆地离开,心中便大概猜到李莲花醒了。不然,依着苏苏那般执拗倔强的性子,她定然会一直守在这里,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苏小慵在原地愣愣地站了片刻,内心几经挣扎,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李大哥,你醒了吗?”她的声音轻柔细软,当中却分明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苏姑娘,进来吧。”李莲花听到门外苏小慵的声音,随口应了一声,放下杯子的手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苏小慵脸戴薄纱,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见到李莲花正坐在桌边,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神色焦急又关切地问道:“李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睡的时间长了些,身体有些使不上劲罢了。”李莲花的声音虚弱无力,可语气依旧温和如春风,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和恍惚。
“苏姑娘脸……可有大碍?”李莲花忆起苏姑娘脸上那道深深的划伤,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脸,脸上满是忧虑。
苏小慵听到这话,娇躯先是微微一颤,紧接着赶忙说道:“我没事,关大哥会为我医治的,他说能治好。”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加快,声音也禁不住微微颤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自己在李莲花心中究竟能占几分位置?为何他只是这般随口一问,自己却这般在意?
然而,话刚出口,她心底又涌起一阵浓浓的泄气和失落。暗自苦笑:即便容颜能够恢复如初又如何?这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自己的存在。
“嗯,那就好。”李莲花不明白苏小慵为何情绪如此激动,只能暗自揣测或许是关乎女子的容貌,终归是会有几分在意,听到别人询问难免会有些心慌焦虑罢了。这般想着,他便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只是又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眼神有些飘忽,神情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