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胆敢擅入我陆宅。”
来人不说话,只将手背到了身后,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陆英手里的账册,但很快,那目光就上移,落在了陆英脸上,眼底迸发出了慑人的亮光。
陆英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满心嫌恶,却没露异色,只紧紧盯着他:“我的人呢?”
“她们现在还活着,但你如果不老老实实地把东西交出来,那就说不准了。”
陆英抬手指向内室:“里头的金银珠宝,你几辈子都花不完,你可以自己去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来人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看向内室的目光多了几分贪婪,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如果里头真有那么多东西,他自己也不可能全部带走,倒不如拿住这女人的把柄,以后他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而想拿捏一个女人……
他眼底的恶意毫不遮掩,陆英眼神阴鸷,显然看出这男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手里的是什么?”男人持刀逼近,“抓这么紧,一看就是宝贝,给我。”
“雇你来的人,就是为了这个吧?”
陆英拆穿了他,“若是你肯老实交代,就此折返,对方给你多少,我给你翻十倍,如何?”
他眼睛唰地亮起来,十倍?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可脚步却并没有停下,今天真是赚大了。
“废什么话?人和钱我都要!”
他大步上前,欺身就要往陆英身上扑,一团粉末却迎面扑了过来,落进眼睛里疼得他连连惨叫,连刀都拿不住,捂着脸滚在了地上。
陆英轻轻吐了口气:“蠢货,我在外行走这么多年,岂会没有些防身的手段?”
她抬手将榻边的布带子拉下来,护院很快就冲了进来,将还在地上打滚的男人五花大绑押在了一旁。
“快去看看月恒她们。”
不多时丫头们就被扶了过来,像是中了药,但药效不强,脸上撒了水也就醒了,月恒却还是被吓到了,一清醒过来就连忙拉着陆英查看,见她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动姑娘你!”
月恒气得脸都红了,抬脚去了院子里,护院们正在院子里审刺客,她劈手几巴掌甩上去,男人却嘿嘿笑起来,目光恶毒,笑容淫邪:“小娘们,敢打我,给我等着,我早晚弄得你欲仙欲死。”
月恒涨红了脸,护院要上前替她教训刺客,陆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阉了吧。”
刺客的脸色立刻变了:“你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英被逗笑了:“除了造反,我陆英有什么不敢的?”
她连会灭族的私盐都做了。
刺客眼睛霍地睁大:“你,你是陆英?”
陆英有些惊奇:“你来抢我的东西,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吞了下口水,态度彻底变了:“陆大姑娘,我真不知道是你,那小子只说有个姑娘仗着权势抢了他的东西,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是清潭山上的,你放了我,就当我们清潭山欠你一个人情,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姑娘,”护院走过来,眼底都是忌惮,“这清潭山上的,可是大匪,先前赵通判带兵剿了几次,全都大败而归。”
他这话不假,打从先皇和先皇后不知所踪,新帝谋夺侄女的皇位之后,安生了没几年的青州就再次响马横行起来,几乎哪座山上都有几个叫得出名头的大匪,这个人不像是说谎,他担心陆英会因此惹上麻烦。
“的确,”陆英轻轻颔首,算是赞同,随即话锋一转,“可谁让他吓着我的人了呢?动手利落些,就当是给他的大当家面子了。”
刺客不敢置信地叫骂起来,护院见她眉眼沉凝,知道这是打定了主意,再不敢劝,拔出刀子就走了过去,片刻后,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陆宅。
“你,你敢得罪清潭山……”
刺客瘫软在地,进气还不如出气多,陆英垂眸,神情淡淡:“那就回去再告状吧,替我和大当家,问好。”
下人连夜将人送上了清潭山,护院欲言又止,他想劝陆英杀人灭口,虽然那样也会被查出来,可总比放虎归山要好,但又觉得姑娘有自己的主意,所以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陆英命人抬了箱银子出来,不管是中了药的下人,还是抓人的护院,都是十两银子,如今的大周不比先皇时期,百姓穷苦得很,这十两银子,一家人一年都赚不出来。
众人感激涕零,纷纷道谢。
月恒却嘟起了嘴:“姑娘,人还没审就送回去了,这幕后黑手怎么找啊?”
“能在拨云居的饭菜里下药的人,还能是外人吗?”
月恒恍然,随即想起了之前看见的那个身影,气得直咬牙:“又是小公子,我就说他鬼鬼祟祟的来拨云居干什么,奴婢这就去抓人。”
她去得及时,陆承业刚好要往北苑去,显然是知道事情败露,而陆父挡不住陆英抓人,所以想去找陆夫人庇护。
“小公子安静一些吧,惊醒了夫人,奴婢不好交代。”
月恒抓起汗巾子就塞进了他嘴里,趁着夜色带着人回了拨云居,却见金声玉振已经收拾了东西,她诧异开口:“姑娘要出门。”
“去山上住几天吧,免得问句话也不得安生。”
月恒想起陆夫人的偏心,心里堵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让人将陆承业塞上了马车。
然而马车走了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随即车厢被敲响:“身体好了吗?这么晚去哪?可要我遣人护送你?”
这声音主仆二人都十分熟悉,月恒吞了下口水:“姑娘,是少师。”
陆英攥了下帕子,心里有些无奈,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虽然虞无疾看起来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可昨天也的确是带着陆承业见了不少人,说不得就会把人救下。
她心思急转,刚编好借口要出声,外头就“咚”的一声响,她心头一跳,连忙开窗看了过去,果然是陆承业从马车里滚了出来,他挣扎将嘴里的汗巾子吐了出来,看着虞无疾涕泗横流——
“少师,救命,陆英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