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洛意?”
“他这个年纪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应当是有能力的。”裴珏煦笑了,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悠然自在。
“再有能力这种时候也不行,刺客早就逃了,谁知道是谁要行刺他。”五皇子不以为然地道,摊了摊手,躺倒在椅子上,烦恼不已,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找我,我不行的,我什么时候查过案子,父皇不会就是怀疑我吗?”
皇子遇刺,最值得怀疑的同样是皇子,太子的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引得暗潮涌动,五皇子平日虽然不关心这种事,知道自己是没希望的,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一个闲散的皇子就行,至于其他的,和他无关。
裴珏煦含笑不已。
“不会吧?”五皇子坐不住了,蓦地直起身,“父皇真的怀疑我?”
这么一想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和父皇解释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我当时就在府里,哪里也没去的。”
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裴珏煦叫住了他。
“你现在冲过去,说这样的话,只会被父皇打一顿。”
“那怎么办?”五皇子重重坐下,伸手捂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我……我……”
“既然父皇给了你差使,你好好干就行,说不得父皇也不是怀疑你,不过,你没想法,父皇应当也会明白,好好办差就行,其实衙门真的不错,至少比我这么一潭死水一样的合适。”裴珏煦道。
说着自嘲的话,俊美的脸微微抬起,和着他温和的声音,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样子。
只是那根白色的缚带破坏了这份岁月静好。
五皇子张张嘴想安慰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长叹一声,无力地道:“六弟,等你好一些,可以帮着我一起当差的,我们兄弟两个办差,总是比其他人好多了!”
“等着下次和五哥一起。”
“现在希望温洛意能用一些,我是真的不行了,就靠他得力一些,把刺客找到,这都什么事?一个接一个地遇刺。”五皇子没好气地道。
“说不得下一个就是五哥了。”裴珏煦含笑。
五皇子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不……不会吧!”
“五哥觉得呢?”
“不行,我得把我的皇子府好好查一查,别到时候真的是我了,我还未必能像你们这么命大。”五皇子惊了,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身摆摆手道,“六弟,我下次再来看你,我现在先回去布置布置。”
裴珏煦含笑点头。
福贵替裴珏煦把五皇子送到院门口,看着五皇子急匆匆地离开,这才转身回来。
“殿下,救二皇子的是左相府的大姑娘,那位才被送到庵堂静养的姜大姑娘。”福贵低声禀报。
裴珏煦抬起头,透过白色的缚带看了看透过树的阳光,“又是姜府。”
这话意味深长得很。
福贵低下头,恭敬等着。
“告诉姜锦心……我再送她两个人手。”温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左相府还真是宝藏之地,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人出手,她既然给我送了投名状,我就……助力于她,帮她肃清左相府。”
能走多远,就看姜锦心自己的本事了。
“殿下,奴才这就去联系姜二姑娘。”
“去吧!”
“二皇子遇刺?”姜锦心神色古怪地放下针线,水眸微微转了转。
上一世,没有这事。
自己的能力这么大?居然可以搅动出这么大一盘棋吗?
这一世和上一世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自己重生了,重生在娘亲和姨母都没出事的时候,重生在孔太夫人和顾姨娘的利益还没有一致的时候。
而今孔太夫人和顾姨娘是必然站在敌对位置。
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左相府的一番举动,会引得裴珏晟遇刺,更有一个女子救了裴珏晟一说。
“请寒嬷嬷去莲花庵看看,姜玲珑在不在?”
事发突然,和上一世起了很大的变化,姜锦心却隐隐有种怀疑,姜玲珑会是那个救了裴珏晟的女子吗?
总觉得冥冥中有一根线,稍稍地扯了扯,许多事情比上一世先浮出水面。
上一世,她一直不明白,姜玲珑是什么时候和裴珏晟搅和在一处的,甚至还偷偷……生下一个儿子送到自己面前,送进静王府,成为王府嫡长子的?
若不是听到自己的养子和姜玲珑私下里说的话,不大的孩子话里对她浓浓的恶意和厌恶,她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事实,不知道她居然步了母亲的后尘,养了一条白眼狼出来。
但那是王府。
一个嫡长子的身份这么贵重,怎么办到的?
裴珏晟为何会一定要娶自己?表哥的本事有这么大吗?
那个时候自己从未见过裴珏晟,以他一个二皇子的身份,想娶什么人不行,为何一定要娶自己?一个丧母之女,才守完孝,又是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就愿意娶自己?
就算是续娶也轮不到自己吧!
那个时候如果他不娶自己,以顾姨娘和马艳珠对父亲说的那些话,自己的好父亲必然是得逼自己出家,或者逼死自己。
那种情况下,相当于是裴珏晟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姜锦心在嫁过去之后不会死心塌地的对裴珏晟,为他一心筹谋,以至于后来身体越发的不行,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姑娘怀疑大姑娘?”青禾听懂了姜锦心话里的意思,震惊不已。
这两个几乎是怎么也遇不上的人!
“或……者,是的。”
“大姑娘不是去莲花庵了吗?她之前的事情还没完全了断,奴婢听说西彰侯那边要的极多,管事的还在处理这事,府里都说大姑娘要嫁给义阳伯世子,礼部侍郎府上已经退了亲,而西彰侯死了。”
青禾道。
三家都和姜玲珑有关系,现在唯一还可以拿捏的就只有义阳伯府。
“义阳……伯府,不会。”姜锦心摇头。
“姑娘,为何不会?现在这种情形,大姑娘还能嫁给谁?难不成真的让大姑娘一辈子在庵堂里?”杨柳也停下了手中的事,诧异的道。
现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嫁给义阳伯府是最好的,这种时候,杨柳实在想不出大姑娘还能再嫁给谁!
“所以,可能……有了这事。”姜锦心喃喃自语,声音不高似乎在说于两个丫环听,也似乎在说于自己听。
这意思细品起来,让人心惊,顾姨娘有这么大的本事?
几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姜锦心却隐隐觉得是了。
这才是真正的可能!
“这种时候,才得下重药,否则姜玲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顾姨娘不甘心,姜玲珑也不会甘心。”姜锦心低缓的道,伸手按了按胸口,胸口突突跳,清晰地告诉她,她重生了,所有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大水过后,露出浮于水面的岩石的尖,以为平静的水面,其实暗瞧林立。
上一世,终究是她发现的太晚了……
既便到了最后,她所掀起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杨柳,你觉得顾姨娘和大姑娘会一辈子在庵堂?”
“不会!顾姨娘一定会出来,大姑娘也一定会使法子回来,相爷对顾姨娘言听计从……不可能就这么放她们在庵堂里。”杨柳毫不犹豫地摇头。
“所以,这次的事情如果是姜玲珑,她的亲事就不成问题,她也会择日回归,以往的亲事,纵然真的是一家女三家求,那也是府里的意……思……她依旧清白无辜。”
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长睫扑闪了两下,蓦地顿了顿。
“姑娘?”见她说到一半沉默不语,青禾低声地叫了一声。
“青禾,你去别院见见姨母,对姨母……说,让她请姨父出面,再和父亲闹一闹。”姜锦心已经平静了下来,“姨母的身体一直不好,姜府也没见个有头脸的人过去请罪,现如今姜霖寒身体好了,当由他出面,总不能一直差使我过去。”
不管如何,姜霖寒推伤了姨母的事情,得坐实,让更多人看到。
道歉可以说是另类的证明,证明有这件事情,以后想赖都赖不掉。
“姑娘,奴婢现在就去。”青禾点头,要走,姜锦心又叫住她:“跟姨母说,最好是今天。”
如果裴珏晟遇刺的事情和姜玲珑有关系,现在更应该快速地给姜霖寒定下罪名。
“是!”
“回来的时候,你再……”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一下子恐怕来不及,她现在能用的人手太少。
特别是府外的事情。
总有些捉襟见肘,人手不够。
“就先这样吧,你先去跟姨母说,最好是今天,请姨父派人上门,让姜霖寒上门请罪。”姜锦心选择最重要的事情提点。
姜寻承努力平息这事,她就一定要扬一扬,以后也可以成为姜霖寒做错事的铁证。
青禾应声退下,急匆匆地出府去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办事,屋子里独留下杨柳。
“杨柳,你把母亲陪嫁的铺子、庄子地契都去拿过来,再把母亲的嫁妆单子也取过来。”姜锦心吩咐,“告诉母亲,就说我有用处,若之后还有人过来取,可以推到我身上。”
最近府里的事情多,往日可以很好地周转,这一次未必,那些人必然会打主意打到母亲的身上。
母亲的铺子嫁妆真不多,姜锦心没打算让母亲给姜府贴补。
谁惹出的事情,谁摆平就是,倒是要看看顾姨娘这么多年,手底下藏了多少,又有多少是母亲的。
母亲才嫁进门,顾姨娘就进了姜府,那个时候的姜府又有多少东西?差不多就是母亲在支持着姜府所有的开支。
杨柳二话不说,应声离开,没一会就把地契和嫁妆单子全取了过来。
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脸色尴尬、为难的田妈妈,见到姜锦心,上前恭敬行礼:“二姑娘,夫人让老奴过来跟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