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则好了,身体却得好好的养着。”提到姜玲珑,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退去,无奈之极。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夫人也不必着急,左右不过是多养一段时间,静王府上什么好的药没有,多养一段时间,必然会大好。”
安太夫人很会说话,三两句又把姜老夫人哄高兴了。
“托安太夫人吉言。”
“老夫人,府上大姑娘能救下静王,又能再次逃过大劫,将来必是大福之人,我听说她的亲姨母还是护国公夫人,这事是真的?”
安太夫人一副才知道这事的样子。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护国公夫人的确是她的亲姨母。”
“姜侧妃样样都很出彩,就是这……生母……实在是……有些落魄了。”安太夫人巧妙的把话带到了顾姨娘的身上。
“那是她自找的。”姜老夫人没好气的道。
“虽说是自找的,终究也很冤枉,她这么一直在庵堂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总是姜侧妃的生母,若有什么不好,第一个连累的必然是姜侧妃。”
安太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也算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和儿女再无干系。”姜老夫人冷洌地道。
“若是有法子……还是得让她换个地方才是,庵堂虽则偏了,终究还是会见人,有些事见的人多了,说的人也说多了,好说不好听。”安太夫人道。
“还有什么地方比庵堂更清冷,更人少的?”姜老夫人心动反问。
“不是说她其实是孙氏女吗?带他们孙氏的祠堂去,不就行了?那种地方平时不会有人过去,更不会有外人多议论,时间长了,这事就淡了。”
“再说在庵堂清修,哪有在祠堂清修合适?去了祠堂,这位的身份就正式定下了,与姜侧妃也有好处!姜老夫人,你也别怪我多嘴,我是想和你们府上结亲的,你们好了,我也便好了。”
安太夫人很会说话,这话怎么听怎么点在老夫人的心上。
“安太夫人,我怎么会怪你,你也是为了我们府上好,帮我出了个主意,主意却是不错,可还是……孙氏他们愿意。”
当初几个族老就死不同意,犟着不认顾姨娘,现在会认吗?
“老夫人若是相信我,我替老夫人去走一趟……我娘家的一个媳妇正巧是孙氏一族主枝的闺女,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孙氏一族愿意迎回顾姨娘,愿意让顾姨娘在孙氏一族的祠堂清修,这所有的事情就算是圆满了,老夫人也不用担心侧妃受牵连。”
顾姨娘的认亲,认得可以说是不上不下,唯一认下她的只有护国公夫人,但现在护国公夫人又不管她的事情。
至于孙氏一族,到现在顾姨娘都没有上孙氏一族的族谱,并不算是真正的孙氏女。
“这……能行?”
“我去试一试,说不定就行了!凭着我的这张老脸,说不定孙氏一族也会给我些面子,必竟就是他们的族女,怎么就不认呢!”安太夫人乐呵呵的揽了这事。
“多谢安太夫人,我……”这听起来还真的是可行的,姜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谢过。
楼下忽然传来哄闹、惊叫的声音。
衙役们押着安信伯府的人正在出城。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一路跟着向前,挤的几乎水泄不通,忽然城里一队人马冲过来,人没到声音已经传到。
“禁止出城,楚止出城。”
有听到的愕然回首,看向这队人马,人群向两边散去,马飞奔而来。
城门官终于在喧闹的人声中,听到声音,大声的让出城的人停下,安信伯府的一群人正卡在城门处。
一道寒光从人群是飞起,所到之处正是守城门的两个兵士。
一个兵士当胸一剑直接就没了气,另一个反应快一些,避开刺过来的剑,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尖叫起来:“救命!”
变故太快,有几个就近的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血光已经飞溅而出。
“有刺客!”
城门官大叫声,提刀过来,身后一群兵士跟着堵到门前。
又一道寒刃从人群中跃起,直击城门官。
不只是一个刺客。
人群蜂涌的向两边散去,尖叫的,大喊的、大哭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城里冲出来的那队人马也已经到了城门前。
一涌而上。
两个刺客摔倒在地,对望一眼之后,互相对刺一剑,鲜血迸出,二个人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来,死了……
更多的人往回挤,几处被溅了血的闲人,尖声骇叫起来。
城门口的大街上乱成一团,有人摔地,有人踩地,痛叫连连,惨叫声声,才一会时间,这一片地方已经如同人间炼狱。
姜锦心和安青竹从楼上下来,没往城门口过去,才到首饰店门前,变故突起,这会身边所有人都在慌乱的逃奔,拥挤。
姜锦心被青禾护在首饰店的门口处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狭角,姜锦心可以避在这里,青禾挡在她外面。
“二姑娘。”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尖的声音。
姜锦心转过头,愕然地看着站在首饰店外的人,福贵?
小厮打扮的福贵站在门外,笑眯眯地看着姜锦心。
“二姑娘,主子请您过去。”福贵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后道。
门内靠窗的宽大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裴珏煦,这位姿态轻散的斜靠在椅背上,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慵懒,抬起眼眸看到姜锦心进来,向她招招手。
姜锦心大方地行过礼后,就在他对面的宽大椅子上坐下:“殿下……怎么在这里?”
“抓几个人。”
“城门口?”她虽然没看到城门处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这是出了变故。
“想借着安信伯府的人出城,也想混出去。”裴珏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即便是斜靠着,也不是那么规矩。
“现在呢?”姜锦心眨了眨眼睛。
“死了!”
“又没抓住?”姜锦心看向对面的人,隐隐狐疑。
“抓住了,但死了。”裴珏煦哑然失笑,抬眼看看窗台,“要不要看看?”
姜锦心点头,站起身走到窗台前,这处酒楼的隔壁再隔几处店面是茶楼,她方才应该就是在隔壁不远处。
比起茶楼是两层,这一次很明显更高大,抬眼望过去,城门外已经有人在清理,看到有人死在地上,从姜锦心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是互刺而死,剑都留在对方的体内。
鲜血四溅,很是惨烈。
周围有兵士在清理闲人,有摔倒的,被踩的,还有人在大哭,似乎是伤得不轻,才一会时间,踩踏到的伤者就不少,已经有人抬着离开,身上蒙了布,不知道生死……
“藏身在东宫的刺客?”姜锦心敏锐地感应到不对劲。
“太子在宫中养伤,太子妃又日日牵挂太子,东宫乱象频出,不知什么时候有刺客混进了东宫,藏身于东宫的仆役之中。”裴珏煦眸色映出流光,却多了些冷意。
“怎么……”姜锦心下意识地问。
话才出口,已经反应过来,她这算是逾越了。
裴珏煦轻笑一声,向她招招手,撩起长长的衣袖,替她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
姜锦心缓步过来,重新坐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你府上才出了事情,宫里一直查问不清楚,本王自己向父皇讨了一令,查了母妃宫里的人、事,这一条线,一直拉扯到了东宫,方才这两个就是逃过来的死士。”
姜锦心抬起眼睛,长睫下眸色若水看向裴珏煦,她方才失口,原本没打算就这么问的,现如今裴珏煦这么直言相告。
抿了抿唇:“太子殿下知道吗?”
“太子病重……自己尚且都管不好,又怎么会管好府里的下人。”裴珏煦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些宁静的力量。
“那太子妃……”
姜锦心心跳加快。
“太子妃是皇后的亲侄女,太子身体不好,东宫除了她是正式上了皇家玉碟的正妃,其他的也就是不入流的妾室,太子妃一直顾念太子身体,无心管事,帮她管事的是一个普通的妾侍。”
“这人有问题?”姜锦心在脑海里转了转后,道。
“不少人手藏进东宫,和这个妾侍必然是有联系的……一个普通的妾侍,还是在太子妃进东宫之前就有的旧人,原也算得上是太子可信之人,偏偏这事和她有关系。”裴珏煦削薄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这……事现在要如何?”
“彻查东宫。”裴珏煦淡淡地道。
“太子妃还在东宫……总是不太好吧!”姜锦心上下打量了他几下,隐隐看出几分就是他去查的意思。
“太子妃暂权回娘家住,本王这几日在东宫查事。”裴珏煦随意地道。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了。
姜锦心柳眉微蹙,沉默起来。
“我一会去你们府上。”裴珏煦看了看她,忽然道。
“殿下有何事?”姜锦心一惊。
“你府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断,本王总得和你父亲说一说此事,关乎死士的事,还有裴依人含血喷人一事,当然,当日府上春日宴的时候,也得再问一问,这一次的事情,牵扯到了本王,总得让你父亲也得对本王说一说。”
裴珏煦悠然地道。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吗?”姜锦心问。
裴珏煦轻摇了摇手,似笑非笑地道:“不需要,不过你父亲往日可以先送一个女儿进静王府,如今自然也是可以的。”
这话别有一番深意。
“本王最近性子不好、脾气不好、总得找一件好事压一压,亲事……可能会提前!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算是提前,也不会缺了礼数。”
“殿下,我年纪实小。”姜锦心抬眼。
“礼部走礼不快,只是表述你父亲的一个心意罢了,必竟你父亲急着送女儿进王府,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
裴珏煦道。
“至少……我及笄之后吧?”
“还可以提前一些吗?”裴珏煦问。
“殿下这么急?”姜锦心反问,柳眉蹙了蹙。
“都说我经历了这事后,心态不太好,恐怕心情暴虐了许多。”裴珏煦温雅地道,姜锦心看向他流转着潋滟的眼眸,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是打算心态崩了?”
“怎么能不崩?算计我便罢了,居然还算计到你的头上,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裴珏煦的声音透着几分笑意,松弛,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似的。
“殿下需要如此?”姜锦心问。
“需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