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你说那如梦草,如梦……如幻?它能做上好的迷药给伍文成的娘子用,是否也能调制成另一种能让人失了心智的药?或者沉睡,或者癫狂,总归都是脑子出了问题。”
“骸骨散出的味道与那包药草的味道很像,师父又特意提到如梦草,那药是否就是如梦草?!”
路上,姜落落不停在想。
杜言秋的嘴角微微弯起,“心情是不是好了一些?”
“嗯。”
姜落落解下腰间的茶葫芦,喝了口水。
她的心情取决于老戈的态度,哪怕只是一句话。
老戈与谭大夫说,是她之前问到如梦草。可事实上,是她对伍杨氏服用的药不了解,老戈告诉她安南国有个如梦草。
虽说都在谈如梦草,可最先提到如梦草的人不一样。
老戈与谭大夫所说之意就会让人理解为,不知她从何处得知如梦草,又找老戈询问。
如此一来,即便小铃铛不知内情,但经他把话原封不动地传出去,让人听来便是想让老戈给姜落落用如梦草,但其实她早就知道如梦草这种东西,又从刚挖出的骸骨身上有了新的发现……这时再让她发觉自己喝的茶水泡过如梦草,事情不就搞砸了?同时,又会让对方以为姜落落已经掌握到的东西超乎他们的意料,令他们出手时有所忌惮。
老戈是在暗中周旋,躲避事情。
“不知师父有何难处?要不,我还是主动问问他?”
“目前看,老戈不想伤害你。”杜言秋理性判断。
“一直以来,我都没觉得师父对我有敌意。他若能装,还能装那么多年?”姜落落想了想,“我决定了,就当面问他。他很聪明的,懂得三言两语周旋,会保护自己。”
“随你决定。”杜言秋没意见。
老戈,真是个奇怪的人。他能感觉到老戈的心机,可又无法否认在此事上对姜落落的那份有心保护。
算了,先不多想。只要老戈对落落无害,就先静观其变吧。
“马跃那边又怎样?”姜落落问。
知道他家出了事,他总该有反应吧。
结果杜言秋说,“马家发生的事我让段义告诉他了,也让他见了他娘子。我还没当面理会他。先放一边晾着,这人好话不听,总得到了撑不住的时候才肯服软。”
“嗯……”
姜落落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
冯青尧是飞蛾扑火,即便是替人顶罪而死,他死时也知自己是被奸人所害。
而马跃,早就注定做别人的弃子,却死心塌地的为其卖命,自以为得龙王庇佑,交上好运,其实活得一番糊涂!
“对了,还有,我决定帮谭大夫找儿子。”杜言秋决定。
“呃?你也觉得蹊跷?”
姜落落正想说此事。
“也不太确定,谭大夫这话听来有些不着边际。似乎他对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只想拿自己手头最值钱的东西做交换。”
“我们现在这么忙,哪顾得帮他寻人?你说得也对,只要你一句话,那些药草就被衙门收走。再者,我也不是药痴。”
“正常来说,我们不必理会谭大夫这么一个药坏脑子的人。”
“可谭大夫身份不一般,他与同生药铺有牵连。此事不能当做平常去看。”
“所以,我便帮他找找这个临离开前还特意说一声的儿子。不过就是与相府通个气而已。”
寻找一个太医,对此时的杜言秋来说不算费事。
杜言秋与姜落落说,除了露面的那六个来自临安的人,虞相还暗中派来个信使潜入上杭,有需要时帮忙飞鸽传书,不必再专门让人返回临安。
杜言秋决定联系那信使,利用飞鸽传书,请虞相出面让谭大夫的儿子回乡一趟。
虽然没有当回事询问谭大夫儿子的姓名,不过按照姓氏户籍查问,在太医当中很容易找到。
姜落落心想,“那谭大夫看似不信任你,不想让你帮忙,转而与我谈条件,其实他打心里清楚,找我,就是找你?他肯定你会出手相帮?”
“大概是想试一试……我们也试试,宁可错了,总比误了好。”
……
二人先骑马奔回凶肆。
凶肆的门是开着的,看来是出外给人招呼周年礼的小伙计回来了。
但铺子里没有人,穿过小门来到后院,见那小伙计正靠着院中的那口还没打磨好的棺材坐在地上,手中抱着一颗泥头——正是那颗刚涂了泥的头骨。
姜落落走过去,“怎么了?不至于是被吓的吧?”
涂了泥的头骨像是泥雕一般,瞧着并可不怕。
姜落落从小伙计手中拿走头骨。
幸亏骨头上的泥已干了大半,没被小伙计这么一抱给蹭得不像样。
“你们……怎么想起来用泥捏这个?”小伙计指指那头骨。
姜落落见他并不知此物到底是什么,当成一般的泥塑,“你认得这个模样?”
“它好像我舅公。”
“你舅公?”
“以前在同生药铺做管事,好久没见过了。”
“刘平是你舅公?”
姜落落没想到,凶肆还有与刘家相关之人!
不过也不能怪这伙计没说,他又不随舅公姓,过去也没特意打听过他的家人。
“嗯。刘平是我娘的亲舅舅,之前生病,娘带我去舅公的药铺拿过药。”
“这颗头很像他?”
“像,除了眼睛不真,乍一瞧有八九分像。为什么要捏这样的泥人?不是死人才塑像身吗?好久没有舅公的消息,听说他义子安顿他去养身子,难道舅公身子不好,已经……不在了?”小伙计的眼里吟着泪。
显然他还没听说刘平义子马跃家发生的事。
姜落落没急着跟他解释,起身转向杜言秋,“这不,已经被认出来了。”
骸骨就是刘平。
“我把头骨带回县衙。”
杜言秋从姜落落手中接过头骨,又从屋中找到之前包头骨的那块布包裹起来。
杜言秋离开后,姜落落又来到小伙计身前将他拉起来,带到一旁的桌凳前坐好。
“你家有药铺的关系,为何跑到凶肆来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