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梦想吗？你的梦想是什么？”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再看到眼前的阿瑟几度变换后最终变得面无表情的脸色，郑鸣恨不得捶烂自己这张破嘴。
在他的智障问题之下，之前美好的氛围荡然无存，而二人的深情对望也变成了面面相觑。
就在郑鸣心惊胆战的僵直着身体，全程近距离目睹阿瑟脸上的精彩演艺的之后，最终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阿瑟轻叹了口气，率先转身走向了一旁的桌椅前。
“呼~~~鸣，你又发什么神经？你突然找过来问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鸣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阿瑟对面，将手中的绿皮书道具放到了桌面上。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你有没有什么一直想做的？一直想成为的人？或者说一直想过的生活？”
“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想要保护子民，想要战胜敌人。”
“我说的不是身为王的你，我说的是身为阿瑟，身为一个人，身为一个女人的你，想要什么？”
阿瑟瞥了一眼郑鸣皱紧了眉头。
“可是我就是王，我不可能只是阿瑟，我有我的身份。”
“如果……我是说如果。比方说你在另一个世界，那里你不需要隐瞒性别，不需要为子民负责。卸下了所有责任和负担，你最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郑鸣拐弯抹角的提问方式，让阿瑟有些意外。如果、比如这些词可不是郑鸣平日里常用的词汇。
眼见阿瑟低头沉吟，郑鸣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从出生起就背负那些沉重的责任没感觉过累吗？你就没想过跟普通的小女孩一样，享受青春、享受爱情、享受生活吗？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厮杀和战争的。如果有机会你不想试试没有战争的平静生活吗？”
郑鸣本身没有经历过女孩子的生活，所以他的劝说很苍白。不过在同样没什么经历，对此只有幻想的阿瑟听来，却是带给了她自由想象的空间。
直到郑鸣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的时候，眼神空洞，明显在想着什么的阿瑟这才回过神来。
幽幽的一声叹息后阿瑟望向了郑鸣。
“你说的很美好。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当然希望我不是什么公爵的继承人，也不是凯尔特的王。比起那些，我更希望在天野中享受着微风吹拂，闻着花香，和心爱之人观赏花朵的绚烂多姿。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不是吗？这还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郑鸣闻言眼神复杂。他确实是从来不相信“如果当初”的言论，因为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做出了选择，就要为当初的选择负责到底。这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担当，也是手握选择的自由权所需要的觉悟。
要么你一辈子被别人左右，依照别人的决定活着，抱怨当初的种种错误。要么你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同时承受选择带来的后果。
察觉到如此坚信着的自己，不可能违心做出合理的反驳，郑鸣终于放弃了拐弯抹角的暗示。
“你说的对。你已经是阿瑟王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但是我这里有一个小东西，它虽然不能做到改变过去，但是却能够做到……给你全新的开始。”
“什么意思？”
听到阿瑟的询问，郑鸣将绿皮书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东西叫做‘脱离证明’，可以开启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你可以把它视作一种宝物，就跟黄金剑鞘一样。那里我不知道是不是绝对安全，但至少没有像这里一样常年的战乱。而且那里的生活舒适、还能经历各种古怪离奇的事物，是你难以想象的。就跟传说里的幻想乡一样，区别只是那里地方更大、奇异生物更多。”
说到这里眼见阿瑟低头沉思，郑鸣停了下来。他静静地观察着垂首紧盯着绿皮书思考的阿瑟。他在等待，等待对方的决定。
良久，就在郑鸣望着阿瑟垂下来的那一缕金发发呆的时候，阿瑟抬起了头。
“想好了？”
“嗯。”
轻轻应了一声后阿瑟复又将面前的绿皮书，推到了郑明面前。郑鸣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
“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我是王，我有着责任，我要为我的子民负责。”
“我又不是要你抛弃他们。你可以留着，在战败前夕，事不可为的时候使用嘛。”
阿瑟并没有直接拆穿郑鸣的辩解，她只是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鸣。那又何抛弃子民有什么区别呢？它会消减我的战意的。”
有些急躁的郑鸣，将潜意识里战败前逃离的念头说了出来。这本就是阿瑟最讨厌的事情，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失误。
“你不可能永远做他们的王，之前边境的那些事难道没让你警觉吗？这些年来对于你血统和名义的质疑何曾消减过？那些隐藏在暗处不断散布谣言动摇你的存在，还有那些愚蠢到轻信谣言仇视你的存在，哪里值得你为之拼命守护？
想象一下，你脱去重担，身心放松的平静生活吧！和平、无拘无束、不必伪装、敢爱敢恨的生活，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郑鸣还想要努力使阿瑟回心转意，却被阿瑟坚定地打断。
“鸣。不必再说了。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放弃我的责任的。你说的生活固然令我向往，但却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
阿瑟十分明确的拒绝下，郑鸣愣在了当场。接下来想要在另一个世界一直陪伴对方的话语，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对她来说什么最重要？
我毫无牵挂，或许对我来说值得留恋的只有阿瑟了。可是她呢？我到底在她心中排在第几位？
从之前郑鸣就知道，阿瑟是一个有主见、有理想、十分固执的人。一旦她下定了决心，谁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是应该痛恨对方的坚定吗？她的这些品质不正是自己喜欢的地方吗？
但是当这些正直、坚定、有主见的没有品质，与他的期望产生冲突之时，郑鸣却是陷入到了无与伦比的矛盾之中。
另一边，阿瑟眼见郑鸣情绪迅速低落下来，沉默不语，轻笑一声后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
“战胜所有的王国之后我会将王位让给莫雷德。也许到时候我会想要领略一下异世界的风采吧。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耳边传来的轻柔女音让郑鸣身心为之一震，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了阿瑟那双宛如秋水一般的温柔眼眸。
“不晚。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声音很小，但却十分坚定。阿瑟听着那一声斩钉截铁的承诺，脸上的笑容如同花儿一般绽放。明艳、动人。
“那你要帮我好好收好哦~~~”
听着耳边略带调皮的魅惑女声，郑鸣新奇的发现，眼前的阿瑟竟然有着如此甜美的一面。
郑鸣双眼紧紧注视着眼前的美艳脸庞，耳边传来的越来越急促聒噪的心跳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于是他心中对着这个打扰到自己的心脏，不满的呵斥出声。
该死，能不能安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