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人的粮饷朕会交代给户部,尽量调拨。”
尘尧竖起一根手指道:
“但你也要体谅一下朕和户部的苦衷,这笔银子能拿出来不容易。
凉州幽州虽然略显贫瘠,但朔州有良田千顷,曾经号称北境粮仓。
只要好好耕耘,吸纳流民还乡开垦,前线军粮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你要做的事还很多啊~”
顾思年开口应道:
“陛下放心,微臣明白,定会尽力而为!绝不给朝廷增加负担!”
“至于十五万兵马嘛。”
尘尧平静的说道:
“此前跟随你征战的两卫边军你都可以带去北凉,老部下,用起来也顺手。他们与北燕也交手多年,知己知彼,坐镇边关朕放心。
刚刚你说北凉百姓性格坚韧、吃苦耐劳,所缺兵员你可以就地招募。
但你得给朕把楚、萧两位老将军留下,雍州琅州两地总该有人替朕去守吧。”
“臣遵旨!两位老将军就留在琅州雍州。”
顾思年犹豫了一下说道:
“提到两位老将军,臣有些话想说。”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尘尧笑了笑:
“爱卿是想问,两位老将军明明也随军征战,血战沙场,但为何没有封赏对吧?”
顾思年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因为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当殿明旨封赏的都是总兵、副总兵一级的武将,楚仲骞和萧川明显在此列,但却没封。
从礼制看似乎有些不合理。
“哈哈,朕就知道,你要为部下打抱不平了。
不过你放心。”
尘尧大笑一声:
“两位老将军为国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此次楚老将军率部回援琅州,力保北境不失;萧老将军更是血战孤鹰岭,助我军围歼燕军主力,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朕岂会忘?
封赏的圣旨已经拟好,加封楚仲骞为琅州伯、萧川为雍州伯,食邑千户、赏金钱粮,另加赠田亩、宅院,以彰忠勇!”
顾思年面露喜意,赶忙躬身:
“微臣替两位老将军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尘尧轻笑道:
“若是论军功,以两位老将军的资历应该升任琅州、雍州两卫总兵。
但朕觉得,两位将军年事已高,若将一州军务都压在他们身上太过繁重,传出去未免有人说朕不体恤下情。
所以朕琢磨着从京城调两位将军过去,接手两州军务,两位老将军还是当他们的副总兵,协助处理军务。
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听到这里,顾思年的眉头就是一挑,然后恭恭敬敬地答道:
“陛下,微臣受封北凉道,主管凉幽朔三州军政,琅州雍州的军务已经不归微臣管了。
陛下圣意独裁便好,臣绝无异议。”
“哎。”
尘尧摆了摆手:
“你对两卫军务最熟悉,问问你是应该的。
京城的武将嘛对北境军务不甚熟悉,贸然接手说不定还容易惹出乱子来。
若是你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举荐,你麾下有一帮悍将能臣,满朝皆知,随便选几个人出来主掌两卫也合适。
你看呢?”
尘尧微凝着眼眸,盯着顾思年的目光变幻,好像想将他看个透。
“既然陛下发问,那臣就说一说拙见。”
顾思年轻声答道:
“京军武将虽然不熟悉北境军务,但能力一定是够的,最多是缺少了一些沙场磨炼。
让他们去边境带兵,一开始或有生疏,但前线有北凉三州顶着,不会出大乱子,相信他们能更好地了解北燕情况,即使日后重回京城为将,也能更好操练京军士卒。
微臣觉得,陛下之意甚好!”
“哈哈哈,爱卿和朕想到一起去了。”
尘尧大笑一声: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具体人选让朕再琢磨琢磨。”
“微臣遵旨!”
“高渝!”
尘尧突然招了招手:
“把东西拿过来吧。”
“诺!”
高渝手捧一只托盘疾步走向前来,木盘里躺着一块金色的小牌,做工极为精巧,还雕刻着一条龙纹,透露着一股威严又充满权力的味道。
顾思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好奇:
“陛下,敢问这是?”
“这是刚刚打造出来的北凉道兵符。”
尘尧拿起虎符在手中把玩了几下:
“凭这一块虎符,可以调动北凉三州驻军。
此前爱卿回京,第一时间归还兵符,现在朕又将三州军政大权托付给你,这块虎符你拿着!
日后若前线危急,战事陡生,你顾思年可以不必请旨,自行决断!”
“微臣惶恐!”
顾思年赶忙跪地行礼:
“微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信任!
臣感激涕零!”
“北凉王顾思年,接兵符!”
“臣领旨!”
双膝跪地的顾思年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接过兵符,一抹冰凉瞬间袭遍全身。
“平身吧。”
“臣谢陛下隆恩!”
顾思年重新站起身,手中多了一枚虎符,意味着北凉三州的兵权在这一刻彻底交到了他手上。
三州百城,十五万精锐边军归于一人,顾思年此刻俨然是大凉朝军方第一人。
“抬起头来。”
尘尧注视着顾思年的眼眸:
“从今日起,北凉三州的担子就压在你身上了。
朝臣们都说你顾思年年纪轻轻,怕难当此大任,但朕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收复北凉,你顾思年没有让朕失望,坐镇北境,朕相信你依旧不会让朕失望。
大凉边关稳固,托于爱卿一人!”
顾思年躬身行礼,沉声喝道:
“臣必尽心竭力,为我大凉永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退下吧!”
“微臣告退!”
顾思年缓缓退出了御书房,尘尧始终驻足原地,目送着那一袭黑金蟒袍缓缓远行,目光闪烁。
“高渝。”
“老奴在。”
尘尧下巴轻点:
“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什么人?”
高渝看了一眼远处几近消失的背影,躬身道:
“请陛下恕老奴愚钝,不知。”
“不知?”
尘尧笑了笑:“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高渝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这句话不是他应该答的。
尘尧缓步向前,站在了大殿的门口,想要努力去看清远方那道身影,怅然失神:
“何其的像啊。”
“二十年前,他也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