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夏摸了摸萧野,见萧野睁开眼睛,手拿开:“哥,你出汗了,我去打水给你擦一擦。”
萧野拒绝:“不用。”
许之夏:“擦了舒服一些。”
说完,拿着盆去打水。
不一会儿,许之夏端着水回来,她搓了搓毛巾,拧干,撑着床,凑过去。
她身上有沐浴露的柠檬香水。
萧野抓住许之夏的手:“我自己来。”
许之夏坚持:“你还在输液,你躺着,我帮你擦。”
萧野:“许之夏,你的害羞劲儿呢?”
许之夏本来不害羞,但被这么直视着,贴脸问,突然就红了脸颊。
不过她只顿了半秒,视线飘忽地否认:“我不害羞。”
萧野戳穿:“不害羞脸红什么?”
许之夏被噎:“我……”
萧野:“给我,我自己来。”
毛巾刚要被萧野拿走,许之夏护住,大声:“我不害羞!”
她摁住他手臂,倾身过去,用毛巾擦拭他额头。
接着,是脸颊和脖子。
清洗一下毛巾,解开萧野的衣扣,给他擦身子。
萧野从没抢到毛巾开始,一直闭着眼睛。
许之夏擦完,给萧野扣衣扣。
她瞄他一眼。
又瞄一眼。
她心里有个猜想,不置信地问:“哥,你是害臊了吗?”
萧野不说话。
许之夏觉得被自己说中了。
她轻声安抚他:“你不用害臊,你是病人,你是我哥,你……”
萧野睁开眼睛,无语:“我都臭了。”
说完,又阖上眼皮。
就说嘛。
他都能当着她的面打赤膊,给他擦擦身子能害臊?
又没有脱他裤子!
就是要面子!
觉得自己埋汰!
许之夏突然就笑了。
萧野听见笑声,虚开眼睛,眼神不善。
许之夏立马抿住笑意。
一天一夜了。
在这一刻,才算真的轻松了些。
许之夏如此。
其实,萧野也是。
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许之夏搓了搓毛巾,然后给萧野擦拭手心。
那只连着输液针管的手,她小心托起来,护着,擦得格外谨慎。
萧野从没被这么金贵地对待过,一时出神。
病房门突然推开。
医生和护士走进来。
医生检查萧野的腿,问他感觉怎么样。
还握着他的腿,试着弯曲。
萧野不怕痛,任医生摆弄,从始至终最多是稍微蹙眉。
反观许之夏。
她捏紧毛巾站在后面,偏着脑袋张望,五官皱在一起,仿佛比萧野痛。
医生检查完,对护士说:“可以给他把尿管拔了。”
萧野瞳孔一睁:“等一下!”
萧野问:“有男护士吗?”
医生问:“怎么了?”
萧野:“不太方便。”
医生看了眼许之夏:“家属不是在这儿吗?”
许之夏点头。
医生贴心对许之夏说:“你要是扶不动的话,我们护士可以帮忙。”
许之夏点头:“谢谢。”
萧野闭了闭眼睛,打商量:“医生,要不明天取吧,明天早上我朋友过来。”
医生没好气:“欸!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人小姑娘都没说不可以。”
说着,看向许之夏:“你可以吗?”
许之夏紧紧捏着毛巾,宣誓般的眼神:“我可以!”
萧野瞅过去:“你可以个p!”
医生提醒:“尿管插得太久,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这话一出,许之夏哪里还管萧野愿不愿意:“给他拔了,听我的,我是家属。”
躺在病床上的萧野是待宰的鱼肉。
护士给萧野把尿管拔了。
萧野难受得脖颈青筋暴起,可愣是没哼一声。
许之夏都吓到了,俯身过去:“哥,你怎么样?”
萧野喉结滚动,艰难道:“扶我…去厕所。”
护士留下来帮忙,毕竟萧野这么大个个子,许之夏又只有那么点儿。
轮椅推到床边,萧野在搀扶下站起身。
“啊!”快爆炸的感觉让萧野没忍住叫出声。
他咬紧牙关,忍得身体发抖。
许之夏快急死了。
轮椅推到厕所门口。
这么一会儿,萧野额头的汗,豆大颗。
许之夏担心:“他没事儿吧?”
护士很有经验:“正常的,待会儿你等他慢慢来,尿不出的话你给他把水龙头打开,听听水声,酝酿一下。”
这闻所未闻的知识点……
许之夏脸红扑扑,眼睫扑闪,心里七上八下。
进入厕所,护士就走了,还提醒了一句:“慢慢来,不急,有事叫我。”
马桶旁边有扶手。
许之夏帮萧野挂输液瓶时,萧野已经急不可耐地撑着扶手自己站起来了。
许之夏赶忙过去扶着。
两人正对马桶,有片刻的沉默。
许之夏眨了眨眼睛,眼睛往下看,小手颤巍巍伸过去。
萧野:“你敢!”
许之夏小手僵硬在空中,仰头。
萧野一脸自卫、警告。
她第一次看见他虚张声势。
明明,耳朵都红了。
这样,好像是真害臊了。
想想也是,就算她是他亲妹妹,这种事也是尴尬得要死的程度。
但是,许之夏还是坚持:“哥,我帮——”
萧野打断,不留一点余地:“出去!”
许之夏:“护士说,让我看着——”
萧野又打断:“出去!”
许之夏太为难了:“哥…”
萧野阖上眼皮,狠狠咬字:“你是不是想我憋死?”
许之夏僵硬地收回手:“那…那…那你有事叫我。”
萧野忍得眉心紧蹙:“嗯。”
许之夏这才出去。
出去前,她想起护士的话,打开水龙头。
这下,萧野忍不了地颤着叫出声。
毫不夸张,就是原地升天的感觉。
要不是了解她,他真怀疑她是故意的。
护士明明说,他尿不出来,再打开水龙头。
可他现在,是要爆炸了!
水声掩盖萧野惨痛的闷哼声,许之夏没听见。
许之夏关上厕所门,焦急地等了大概一分钟,听见萧野叫她。
她推开门进去,萧野已经坐在轮椅上。
不对。
准确地说,是生无可恋地瘫在轮椅上,像被妖精吸了魂魄。
许之夏把水龙头关掉,走过去,吞吞吐吐:“哥,你…你……”
许之夏也难为情,措辞:“出来了吗?”
萧野掀开眼皮:“你在报复我,绝对是!报复我平时对你凶!”
许之夏:“……”
萧野只是虚弱,但明显舒服了。
许之夏不再多问,抬手,轻轻抚过他额头的汗渍。
她推他出去,艰难把他扶上床。
这么一遭,萧野浑身都汗湿了。
许之夏:“我去换盆水,再给你擦擦。”
清晨,萧野又难受起来。
他睁开眼睛,动了动手指,发觉手指被温暖包裹着。
他看过去。
许之夏趴在床边,睡得恬静。
白净的小脸,睫毛又卷又翘,柔软的发丝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拂动。
她的手心,温柔地裹着他的食指和中指。
她的手,好小。
小到只够裹住他的食指和中指。
萧野要不是太难受,真不会叫醒许之夏。
萧野憋不住了:“夏夏?”
许之夏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有几分刚睡醒的迷糊:“嗯?”
萧野指尖别开许之夏脸上的发丝:“扶我上厕所。”
许之夏‘哦’了一声。
这次,比上次顺利很多。
天微微亮,许之夏出病房找护士,告知她萧野的药水全部输完,可以拔针了。
还请她,轻一点。
护士:“你真心疼你男朋友。”
许之夏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他是我哥。”
护士:“啊?不好意思啊,没看出来,因为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许之夏只是腼腆地笑一笑。
护士还记得萧野昨天拒绝拔尿管的样子,笑一笑:“那他介意什么?都是一家人!”
许之夏默认的点头。
对啊。
家人,就是会见证彼此的各种尴尬和糗事。
然后…更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