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殿。
司蒋之用茶盖刮去茶水的浮沫。听说江禾触怒了太女殿下,他的心情,绝对是整个东宫里最复杂的。江禾是他送到太女殿下身边的。江禾失宠,他说不上多幸灾乐祸,却也是喜闻乐见的。
母亲出的这个主意,从目的上来讲,是成功的。太女殿下因为江禾,终于是召幸了他,他总算是破了身子了。但因为这样的原因得到了宠幸,他感觉到更多的只有耻辱。
他从前未出阁的时候,和沈贺桉、裴玖川以及萧松寒并称京城四大才子,但他的势头却隐隐压过那三个人,被许多人认为是四大才子之首。那个时候的他有多么的骄傲自豪,如今的他就有多么的落魄。
夏荷看到自家主子的面色,一点点变得难看下来。他心中正忐忑着,不知道司蒋之一会儿会如何的发火。
却听司蒋之轻叹了一口气,“沈贺桉被太女殿下给掐死了,裴玖川因为不能接受被宋时英休弃,自杀身亡。萧松寒从前倚仗着宫里的萧贵君,如今萧贵君被废,他作为姓萧的男子也受到牵连,人也算半废了。和他们那些人比起来,本宫活的竟然是最好的。这可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司蒋之将茶杯轻置在桌子上,“母亲前几日,托人送来深海珊瑚雕制而成的彩凤,有着吉祥平安的寓意。太女殿下如今心情正是不好,你把那尊彩凤从库房里搬出来,本宫现在要去广明殿,把它送给太女殿下。”
司蒋之没有发怒,已经让夏荷觉得很是意外了。他万万是没有想到,公子非但没有怨天尤人,反而能想起梁国公的嘱托,献彩凤来讨好太女殿下。
司蒋之冷眼落在夏荷脸上,“母亲和父亲都把本宫视若珍宝,本宫向来随性惯了,却也不是个傻子。东宫不是梁国公府,没有人能无限包容本宫的任性。夏荷,你这样的眼神,让本宫觉得很不舒服。以后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宫,本宫定然叫人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夏荷被这样冷冽的眼神盯着,心中骇然。司蒋之却已经叫了别的侍从进来,给自己梳妆打扮。夏荷是父亲给他的心腹,处处都为他着想。他很器重夏荷。却不能容忍夏荷以为他好的由头,替他这个主子做决定。
司蒋之很快换好了衣服,他走在前头,夏荷手中捧着装了彩色凤凰的银匣子,慢了半步跟着他。
一路到了广明殿。
时祈听说是司蒋之求见,没有随便派个侍从去打发他,而是亲自出去,“太女殿下如今正生着气,淑君主子换个时间来吧,别触了殿下的霉头,平白挨骂。”
司蒋之谢过了时祈的好意,却是执意要见到凌姝墨。
司蒋之出手向来大方,时祈看在银子的份上,又劝了他几句,司蒋之不肯听,时祈只好把司蒋之来了的消息通传进去。
司蒋之见了凌姝墨,就盈盈下拜,跪到了地上,“臣侍有罪,特来向殿下请罚。”
凌姝墨没有说话,示意他接着说。
司蒋之道,“臣侍听闻江禾毁坏了先太女君主子的遗物,他是臣侍送到殿下身边的人,他做下的错事,臣侍理应共同承担。”
裴玖笙死之前,太女君的位置已经被皇帝废黜,司蒋之其实不该再称呼他先太女君,但司蒋之知道凌姝墨对裴玖笙的感情,如此说,显示出了他对于裴玖笙的尊敬。
凌姝墨当然不可能责怪司蒋之。她走上前去,将司蒋之扶了起来,“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无需跪在这里自省。说起来,你母亲能寻到江禾这般容貌的人,又经由你的手送到孤身边来,她真是有心了。”
司蒋之回过头去看夏荷,“说起母亲,臣侍的母亲前些日子得到了一座,由深海珊瑚石雕刻而成的彩凤,说是寓意吉祥顺遂、富足安康。江禾今日干了混账的事情,惹了殿下恼火。气大伤身,母亲说,这珊瑚石还有平息静气的功效,臣侍就想着借花献佛,把这座彩凤送来给殿下赔罪。”
夏荷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置在桌面上,然后将盖在托盘上的丝绸揭开。
湛蓝色和红褐色相间的珊瑚彩凤,终于得以见到天日。
彩凤的羽毛是由青金石和绿松石雕刻而成,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凌姝墨的手轻轻抚上彩凤,站的近了,她闻到了一股自珊瑚石上,逸散而出的幽香。就像司蒋之所说的那样,她身上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在这股异香的包裹下,奇迹的平复了下来。
凌姝墨这时候,又看到了彩凤所栖息着的底座上,工整的刻了几行字。她直接念了出来,“彩凤翩翩舞吉祥,福星高照佑安康。顺心如意常欢乐,顺水行舟前路长。岁月悠悠情韵美,平安岁岁伴身旁。愿君一世皆祥瑞,好运连连乐未央。(AI生成的。)”
念完了。凌姝墨也正好看见了,诗的作者是“司蒋之”,“你母亲把这座彩凤送给孤当礼物,你又做了这首诗来道贺孤,你们母子二人的心意,孤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凌姝墨说到这里,笑着赞叹道,“怪不得旁人都道,你是京城才子之首,今日孤见了你做的这首诗才知道,你的才情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司蒋之见凌姝墨的面色柔和下来,他的神经也终于是放松了些,“若殿下看了这首诗,心情能稍微好一点,也不枉费臣侍苦心将它作出来了。”
彩凤展示完了。时祈便吩咐侍从,将它拿下去收进库房。
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去。司蒋之专门来广明殿这一趟,又卡在了晚间休息的时间点,明显是想要留下来伺候凌姝墨。
但凌姝墨却是兴致缺缺,“夜深了,孤乏了,淑君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蒋之脸上的笑容有一刻的凝固,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着道,“那殿下早些休息,臣侍就不留在这里打扰您了。”
司蒋之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广明殿内。司蒋之走后,凌姝墨在书桌前面发了会儿呆,才叫了侍从伺候自己洗漱休息。
烛火被一一吹灭。
凌姝墨独自躺在宽大的床榻之上。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连续几个月,她要求江禾每日给她读睡前故事。今日没有读书声陪伴着她入眠,也没有熟悉的那个人躺在她的身边,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凌姝墨忍不住感叹,习惯当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夜色更浓了。
凌姝墨翻了个身。
她是不会再召幸江禾了。至于她不习惯一个人入睡的事,无非就是,她现在缺了个念故事的说书人。明早她就吩咐时祈去一趟承光阁,寻个声音好听的公子来伺候她入眠。
凌姝墨又翻了个身。她现在有些困意了,脑子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依旧睡不着。这种身体很困倦,大脑却异常清醒的感觉,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让人有些想要抓狂。
凌姝墨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翻身坐了起来,将床前的蜡烛给点亮。她等不到明晚了,她现在就要叫个声音好听的公子进来陪着她。东宫里别的没有,等着伺候她睡觉的男人到处都是。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也能立刻叫来。
……
深更半夜。
时祈并几个年轻侍从手中提着灯笼,一路来到了承光阁的门前。
承光阁里一片漆黑,但却并不安静,离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吵嚷,“谢长风,这大晚上的,你不睡,别人还要睡。我真是已经受不了你了,你天天把油灯燃到半夜,连累的大家都睡不安稳。其他人不骂你是因为脾气好,那我就替他们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男子的声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了布条撕扯的声音。
谢长风的声音无比崩溃,“夕雾,你给我住手,你快点松开!松开啊!”
夕雾提高了声音骂道,“你白天做绣工没人拦着你,晚上就是该睡觉的时候。松开什么松开?我就是要把你绣的这些东西全都给撕了。看看你这次能不能长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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