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叹的,其实是一只玳瑁的龟甲。
整面龟甲足有盾牌那么大,中间为墨绿色,沿着六角棱形的纹理不断向周围扩散,越靠近龟甲的边缘颜色就越淡。
玳瑁即是海龟的一种,由于生活在海洋之中鲜少能够寻觅到它们的踪影,更别说获得如此巨大的龟甲了。
在大炎这个内陆面积占国土九成以上的国家,很多人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什么海洋生物,而玳瑁则是被视作神话中的生灵。
人们普遍相信,这样的灵物一旦出现,便往往会预示着什么,而帝王将相们更是认为,海中的灵物将带来上天的旨意。
张承嗣和杨进等人面面相觑,这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本以为张真根本就没有带回来什么值得吹嘘的珍宝,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藏着一手。
“陛下,这只巨大的龟甲正是臣此行最大的收获!”
张真腰杆笔挺,掷地有声地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故弄玄虚的道理,事实就摆在眼前,无可争辩!
裴侍郎的脸色急转直下,他现在如芒刺在背,心中慌张不安。
他才刚和张真立下了赌约,这龟甲就被抬了上来,现在大家都知道张真是有备而来,这底气已是坚实无比,他似乎已然输定了。
有几位大臣凑上前来,细细地端详这前所未见的巨大龟甲,嘴上时不时发出啧啧称奇的动静,要不是张真出海将它带回来,他们哪里有机会大开眼界。
张真接着说道:“陛下,这龟甲是我们从海中捕捞得来,冥冥之中竟暗藏天意,臣要在这里郑重地向陛下贺喜,苍天将庇佑我大炎国运昌隆,而陛下则是开天辟地,亘古未有的至圣明君!”
这一通彩虹屁放的让人始料未及,就连素来最擅长溜须拍马的那几位大人,听到张真的这番溢美之词,都不禁要感到自惭形秽。
杨进眼见苗头不对,立刻正色道:“张真,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这也只是一只大一些的龟甲而已,本官承认像这样的东西的确称得上是稀世珍宝,但你所说的话就未免太过于谄媚了。
陛下自登基以来,我大炎国富民强,蒸蒸日上,自然是超越了历代先皇的贤明君主,这是不争的事实,用不着你来刻意强调,况且这又跟你的龟甲有什么关系?”
皇上也问他,“不错,这龟甲乃是灵物,朕打算将它送去司天监好生供奉,但你说其中暗藏天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真面色从容地回答说:“陛下,这龟甲另有玄机,臣斗胆请陛下走近查看。”
这个要求有些冒昧,张承嗣正要嘲讽张真,谁知皇上却站了起来,还真就是移步到了龟甲的跟前,打算一看究竟。
“唔,这龟甲真漂亮,朕记得以前在宫中也曾见过,但没有眼前这只又大又完整,可惜还被大火付之一炬,这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张真,那么你说的玄机又在何处啊?”
张真遂拿手一指,告诉皇上说:“陛下,请看龟甲的这个位置,这几道看似凌乱的划痕,若是凑近了看像不像是两个字?”
这么一说,皇上顿时大感兴趣,眯起眼睛左瞧右看之下,不禁也发出了惊叹。
“似乎是一个圣字...”
皇上在张真的提示之下,终于从这些杂乱无章的痕迹中,看出了这个隐藏着的字迹,与此同时他又注意到了圣字边上的另外一个字。
“这个是...奉?”
张真淡淡地说道:“正是,这两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奉圣’,意为奉天地之命,当称为圣。
由此可见,苍天认可陛下勤政爱民的功绩,认为陛下堪称当今世上的圣人,我大炎有圣人坐镇驾驭,自然天下升平,四海威服!”
张真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周围的大臣们有眼力见的,便带头顺势跪拜下去,他们齐声贺道:“陛下奉圣,乃是我大炎之福,百姓之福!”
这“奉圣”二字,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奉”字恰好对应了皇上的本名,张延奉。
在茫茫东海之中,竟有如此一只龟甲,上面显现“奉圣”二字,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惟有天意可以解释。
张承嗣、杨进等人这时候也不敢再多言,因为他们知道不管龟甲上的字究竟是真是假,最重要的是皇上龙颜大悦,谁敢在这个时候扫兴,那就一定没好果子吃。
皇上满意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文武百官,龟甲上的“奉圣”二字,依然让他龙颜大悦,大感畅快。
“好,很好,张真你又一次不负朕的期望,带来了上天的旨意,可见朕乃是天命所归,注定要将余生都奉献给大炎这万里疆土,也希望诸君能同朕一道铸就丰功伟绩!”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应和。
皇上因得了这暗藏天意的龟甲,便决定提前退朝,他要亲自将这灵物带去司天监,并焚香供奉,以示对苍天的崇敬。
散朝之后,大臣们三五结队而行,其中就属裴侍郎的步伐最快,然而他走得再快也还是被张真给赶了上来。
“裴侍郎,你这么着急走,难道家里有什么急事?”
裴侍郎尴尬地赔笑道:“小张大人玩笑了,我家中没有什么急事,只是突然感到腹胀难忍,想要找个茅厕去解决一下。”
“原来如此,裴侍郎那就赶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啊?等我?”
裴侍郎连连摆手,“不必如此,小张大人日理万机,还是忙你的要事去吧。”
“我也没有什么要事,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无非就是希望裴侍郎能够兑现一下赌约,刚才你也看到了,皇上对我奉上的奇珍异宝格外满意,你觉得呢?”
“那是当然,陛下天命所归,咱们都倍感振奋,大炎将来一定强盛兴旺,国运昌隆啊!”
“这么说,裴侍郎是愿赌服输了?”
张真说话的语气平淡如常,但一字一句却都在逼着裴侍郎向自己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