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一次听这个恶魔这么叫她的时候。
他站在太平间里,故意掀起盖在爸爸尸体上的白布,露出那一张摔烂到叫人忍不住作呕的脸。
那一天,阮柠以为自己会把苦胆呕出来。
她听他笑着,用世上最残忍,最恐怖的声音跟她说,“阮柠,快看看,这是你爸爸,是你爱了二十年,尊敬了二十年的父亲,他总算罪有应得,脑子都快摔出来了!”
爸爸从天台坠落。
一根钢筋插在了他的脸上,贯穿后脑。
五年了,阮柠可以强迫自己忘记很多事,封锁很多不堪的记忆。
却唯独停尸床上,爸爸支离破碎,满脸血污,眼睛瞪大,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午夜梦回,生不如死!
“得了,厉城渊跟郑静走了,看你这样子,今儿是爬不成山了,我送你去医院吸吸氧?”
郑源手里提着好几个大购物袋,没心没肺的凑到她身边。
阮柠满嘴血腥,她自己咬的。
手腕处的皮肤,乱七八糟,袖口遮挡了一半,外人瞧不见,可她疼得满身冷汗。
郑源还推她,“喂,阮柠,我跟你说话呢,别不识好歹,诺,这些登山装备,原本是想买给我一朋友的,但她临时有事,就便宜你了。”
三四个大纸袋子,一股脑的,不由分说的就塞给了阮柠。
他拉她去停车场。
她一把将人甩开,“放开我,我要上山,我要找到艾诺尔!你去告诉厉城渊,他为了宴月亮也好,还是为了郑静这个新宠也罢,我的然然,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的!”
关于心脏,关于然然的一切真相。
看来郑静暂时把它当做跟自己玩下去的筹码,没有直接告诉厉城渊。
那就好!
无论这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阮柠都不在乎。
她只要争取时间,尽快找到艾诺尔,解决自查组的问题,消除坐牢的风险。
再之后,就剩下说服弟弟,抢回母亲,一走了之了!
“对,离开京港,永远消失,就算郑静把一切跟厉城渊和盘托出,他也找不到然然的,他找不到然然,就不会把然然抢走,不会!”
阮柠扔掉手里的纸袋子,踩在那上面,自言自语的就要回“雇佣者”重新采购装备。
郑源哭笑不得,将人拦住,“阮柠,你不会是觉得,城渊和你前夫的前妻有一腿吧?”
“郑总,你这句话,该去问宴月亮!”
她捏着手腕上的伤口,让疼痛加剧,让恐惧与不安暂时被压制。
郑源蹙眉。
阮柠补一句,“哦,忘了告诉你,上次在山顶,厉城渊想上我,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他也有男人正常的性欲,宴月亮怀孕满足不了,就需其她女人替代。”
郑静很好,长得漂亮,床上那一档子的事,也算驾轻就熟,专业人士了。
“呵!阮柠,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城渊和郑静是金主小姐的关系?”
郑源无语。
阮柠无所谓的耸耸肩,“郑静在芬兰的价码不便宜,魏讯亲自培养出来的,厉总喜欢,也算有眼光。”
“那你呢?你和魏讯结婚这么多年,也被调教的不错?”
蓦的,身后,本该和郑静换好登山装离开的厉城渊,突然冒了出来。
阮柠身子一僵。
他将一药箱扔给郑源,“你不是手腕受伤了?喜马拉雅海拔高,登山口也一样,伤口不好好处理,会伤到血管,留下后遗症!”
“what?城渊,我什么时候手腕受伤了,你……”
郑源感觉自己被当枪使了。
他瞄一眼阮柠的手腕,有袖口遮挡着,但仔细一瞧,还真隐隐约约有些血迹。
“哎呀,城渊哥,人家不仅手腕受伤了,头还疼,你要不要给人家买点止疼药啊?”
郑源故意捏着嗓子,贱兮兮。
厉城渊懒得搭理他,捡起地上的纸袋子,掏出一套淡蓝色的女士登山服,扔地上,“郑源,这个尺码的就剩下一套了,没人要,扔垃圾箱!”
话毕。
又是一根黑白纹络的手杖,被男人丢出去。
郑源,“神经病!”
阮柠柳眉紧蹙,“……?”
厉城渊,脑子缺氧了?
“登山杖也仅此一根,不要的,统统丢掉,有些人狼心狗肺,你再用心,也是白白费力!”
他在生郑源朋友放鸽子的气?
郑源狂翻白眼,“城渊,你中央戏剧学院修的二学历?这也太能演了吧!”
那些登山装备,貌似是某人在“雇佣者”选了两个多小时,逼疯三四个导购之后,才付款买下的。
用导购们的话来形容,厉城渊这就是……
“关心过了头,!不是嫌弃这套登山服安全系数不高,就是嫌弃那一套不够舒服,郑总,厉总这到底是给谁买的装备啊?他家祖宗吗?”
嗯,在郑源看来,在某种程度上,“阮柠”两个字,对于厉城渊而言,的确是祖宗一样的存在!
可奈何有人打死不承认。
他还睁眼说瞎话,“郑源,你不是约了朋友一起爬喜马拉雅?这些东西,你送她。”
“ta?劳驾问一下,厉总说的这位我的朋友,我猜一猜,是不是姓阮?”
厉城渊在停车场发了好一通神经病,走了。
阮柠也彻底调整好了被郑静搞乱的情绪。
她好心忠告郑源,“不想盛源集团因为董事长发疯而倒闭,就早点带他去看看脑子,有病,真得治,千万别讳疾忌医,再见!”
回到“雇佣者”,配了一套性价比不错的新人登山装备。
郑源一直缠着她,问,“阮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城渊的药箱和装备,是专门给你买的?”
“郑总,眼睛不好使,也去查一查,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
换好衣服,按照指示牌,上山。
来爬喜马拉雅的,一共分三种。
一种拍拍照,发发朋友圈,纯旅行的。
另外一种,走野路子,寻求刺激和冒险的feel。
最后一种,也是师哥母亲打听来的。
艾诺尔喜欢中规中矩的人工山路,看看景,听听喧闹的人群,混在年轻人里,肆意放纵一下。
“喂喂喂,阮柠,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上山。”
郑源无可奈何的看一眼手机。
厉城渊发了一条似是而非,又别有深意的微信:【山顶了望区,我要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必须健健康康,否则,盛源集团就需要调整最高管理层。】
“有病!”
他气笑。
阮柠斜睇一眼,“你和厉城渊?”
“请把‘你’字去掉,恭喜你,答对了!”
郑源反讽一句,说回正题,“阮柠,我不跟你开玩笑,城渊和郑静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脏,他之所以和郑静一起来爬山,是因为郑静知道艾诺尔长什么样!
“在德国,艾诺尔是她的客户之一!城渊确认过,不会有错!”
“什么?!!”
艾诺尔这个世界排名第三的神秘心理学家。
哪怕是Kun.李的李氏家族,动用了新加坡的豪门势力,也无法查到关于他一星半点的个人资料。
更别提一张本人照片了!
阮柠来爬喜马拉雅,也是想碰碰运气,根据欧洲脸这唯一一条线索,试着用第六感寻人。
很扯,也别无他法。
但,郑静却……
“郑源,你说,宴月亮要是知道厉城渊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会怎样?”
阮柠有了一个强逼郑静配合她帮自己找艾诺尔的好法子!
郑源眉心一蹙,“阮柠,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