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玲玥刚想开口,便觉腹中一阵绞痛,比方才更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地撕裂开一般。她痛得弓起了身子,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一股暖流顺着她的腿滑落,在身下晕染开来,带着令人心惊的血腥味。
“啊!”韩玲玥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拓跋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衣摆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那颜色触目惊心,像是在他眼前盛开了一朵妖冶诡异的花。
“你……”他猛地松开了钳制着韩玲玥的手,震惊地看着那片血红,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你真是女的……这是,这是小产了?”
韩玲玥此时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她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阵阵发黑,腹部的剧痛一阵高过一阵,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一片风雨中飘摇的落叶。
“岳公子,现在……”
“让我回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整个太子府陪葬!”不等拓跋夜把话说完,韩玲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恨意和绝望。
她不再刻意压低声音,清脆的女声在殿内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
拓跋夜看着韩玲玥,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闪烁着绝望和恨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让他心头莫名一紧,竟生出几分不忍。
他很清楚,韩玲玥小产并非他造成,但他身为男子,此时此刻,他无法辩解,也无法逃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听着她嘶吼,那声音像是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他的心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却又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你……”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
“你不给我糖,我告诉母妃去!”
那画面一闪而逝,快得他几乎抓不住,却让他心头狠狠一震。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心慌。
来不及细想,眼前的韩玲玥因为失血过多,身子晃了晃,眼一闭,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岳……”拓跋夜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口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那个称呼,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一把将韩玲玥揽入怀中,她的身子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将她抱到床上,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翻涌得更加厉害。
不行,他得救她!
拓跋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案前,打开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紫檀木盒子。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药香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乌黑,却散发着莹莹的光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他母妃临终前留给他的,说是世间仅此一颗,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他一直珍藏着,从未想过要用,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算用再珍贵的药,也无法弥补。
可此时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颗丹药,快步走到床边,掰开韩玲玥的嘴,就要给她喂下去。
“你……你要干什么?”韩玲玥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拓跋夜手中的黑色丹药,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这是什么?你想毒死我吗?”
“别说话,吃了它!”拓跋夜没有解释,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吃!我不吃!”韩玲玥拼命摇头,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性命,宇文睿还在着急地找她吧。
“你……”拓跋夜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心中怒火和心疼交织,他一咬牙,不再犹豫,捏住她的下巴,将那颗丹药强行给她灌了下去。
“你混蛋!你……”韩玲玥想要挣扎,却 力气全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黑色丹药顺着喉咙滑落,消失不见。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倒是腹部的绞痛,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韩玲玥缓缓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平静和安宁。
“这……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像是 在问拓跋夜,又像是在问自己。
拓跋夜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韩玲玥觉得腹部的暖流越来越明显,原本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又无力地倒了回去。
拓跋夜见状,伸手扶了她一把,让她靠在床头。
“你……”韩玲玥虚弱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拓跋夜救了她和孩子,她应该感谢他,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把她掳到这里来,她也不会遭受这些痛苦!
“谢谢……”最终,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拓跋夜看着她,眼神复杂,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岳公子,哦不,应该叫你靖王妃吧,我能看下你的背吗?”
韩玲玥愣住了,随即瞪大眼睛。
看她的背?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的。
“拓跋夜,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你这是无耻,下作!”
拓跋夜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韩玲玥警惕地看着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背上,是不是有一块粉色的胎记,形状像……”拓跋夜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像……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