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姣眉眼低垂,未施粉黛的眉眼因羞意衬得多了几分艳丽,如同桃花灼华,春水荡漾。
谈襄听到那句回应,眼底暗色明显,几乎快侵占他的理智。
他哑声唤道:“谢玉汝。”
“嗯?”
她下意识回应,愣愣地望向他。
下一刻床上的男人倾下身子,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轻捏住她的下巴。
双目相对间,她的眼底尽是无措和呆滞。
他微垂眼眸,果断地吻住她的红唇。
与过往不同,这次他如狂风骤雨般用力汲取,隐匿着的欲念倾泻而出,像是想将她埋入自己的骨髓,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肌肤紧贴,唇齿相交。
蜜饯的甜味在两人的口腔中炸裂开来。
不知何时,谢元姣的发丝散乱,可因脑后的手掌紧扣住她的动作,让她不得不攥住眼前人的袖口,感受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凌厉气息。
等到这个吻终了,谢元姣衣衫凌乱,唇光潋滟,腿不自觉发软。
谈襄垂眸看她,蓄意问道:“玉汝比方才的蜜饯更甜。”
谢元姣既羞又怯,手无力地推搡着他,抓住空隙忙不迭向外跑去。
谈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手不自觉轻触自己的唇,低低笑了声。
谈襄并未休养多久,半个时辰便匆匆回了承乾宫。
毕竟将去充州,朝中风波也刚平息,有不少政务要处理。
整个下午,他都坐在桌案前,埋首处理政务。
来福在殿外踌躇一会,勉强迈步进殿,小声提醒道:“陛下该用膳了。”
谈襄面色冷然,捏捏眉心,随口道:“朕不用了,撤下吧。”
来福身形不动,头埋得更深。
“贵妃娘娘特意交代过,让奴才提醒您用膳。”
谈襄面色微微松动,看着桌案上的折子,犹豫半晌道:“政务繁忙,朕待会再用,你告诉贵妃,朕按时用膳便是。”
来福心中为难,苦口婆心劝道:“陛下,等您处理完怕是已过了辰时,还是现在便用膳吧。”
谈襄眉心微蹙,刚打算开口斥责。
外面走进一个绮丽的声音,高声道:“陛下怎么吃饭还要人劝?”
谢元姣只穿着身简单的浅黄色常服,动作间衣衫翩叠,一手提着饭盒,缓步走进殿内。
谈襄怔了下,手不自觉放下笔墨,再没心思处理政务,目光只在眼前人身上。
她径直到了桌前,垂眸拉过谈襄便往一旁去。
“陛下还说他们胡诌,分明胡诌的是陛下。”
来福脸上堆起笑意,主动接过谢元姣手中饭盒,一边摆放到桌上,一边道:“陛下每次处理政务,便废寝忘食,幸好有贵妃娘娘在,否则奴才是劝不住的。”
谈襄闻此,眼尾一扫,神色间藏着满满的威胁,想不经意地瞪向来福。
刚没碰到来福的视线,就被谢元姣截胡。
谢元姣咬牙道:“陛下,这是做什么呢?”
谈襄连忙收回视线,乖顺抿唇道:“没、没什么。”
她轻哼了声,将他按在桌前坐下。
“那便吃饭。”
满桌都是清淡的饭菜,谈襄对于此并无什么要求,便伸手拿起筷子老实吃饭。
谢元姣坐在他身侧,托着下巴,直勾勾地注视他。
目光盈盈,看得他不自觉身体紧绷,只能垂眸假意专注碗中饭菜。
忽而,谈襄轻声问:“你以后都会陪朕吃饭吗?”
谢元姣正与来福暗中对着视线,示意他及时将陛下的消息告诉自己,便随口道:“自然,在陛下身子好之前,我都会陪着陛下一起。”
谈襄眼神微闪,嘴角不自觉浮起笑意,轻轻应声道:“好。”
他轻轻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只觉比蜜饯还要甜。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半个时辰,谢元姣这才拿着饭盒离开,临走前特意叮嘱他莫要熬夜,早些睡下。
谈襄应得干脆。
等殿内只余谈襄,来福两人时,
谈襄的神色看不清喜悲,沉声道:“是你向贵妃告状的?”
来福咬牙,迅速跪下告罪:“陛下,奴才也是顾虑您的身子,才在贵妃面前说了几嘴,是奴才的过错,以后绝不会再犯!”
可谈襄眉眼舒展开,满目眷念,道:“做得不错,赏。”
“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瞒着贵妃。”
来福愣了下,满脸喜色。
“多谢陛下。”
随即又试探着问:“那陛下是现在就寝,还是……”
谈襄默了默,果断朝着内殿而去。
“玉娘关心朕的身子,朕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关雎宫内,谢元姣刚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那张素雅皎洁的脸。
流云满脸为难地上前。
她将挽起的发丝放下,侧首疑惑道:“怎么了?”
“是大人。”
流云踌躇着张口:“奴婢不知如何告诉娘娘。”
“直接说便是。”
流云犹豫着将手中信送上,勉强开口:“娘娘您自己看吧。”
信上内容不多。
可谢元姣刚扫了两三行,脸色瞬间阴沉。
直接将信件拍在台前,厉声道:“他真将我当成刺客了?”
流云也知不妥,无奈道:“此去充州,娘娘并未告诉谢家,可大人却像是早就知晓了似的,还让您观察形势,若是陛下……落败,便与废太子结盟。”
谢元姣冷笑:“他的手伸得可真是长,废太子出逃他知道,陛下去充州他也知道,身为臣子,此举迟早引火烧身。”
流云试探问道:“那娘娘是如何想的?”
谢元姣敛眉沉思,半晌后垂眸摇头。
“不知道。”
“若是真有一日,谈襄落败,父亲必定倒戈,拥护新帝上位,从而让谢家立于不败之地。”
“到那时,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娘娘,这些事情对您来说都不重要。”流云伸手轻搭在她的肩头,安抚道:“不到三年,您就能离开了。”
三年……
谢元姣好似很久未曾想起和父亲的三年之约了,乍然闻起心间竟生不出一丝喜意,反而下意识抗拒。
她看向镜中茫然的自己,喃喃道:“三年……真的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