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姣刚一进门,就嗅到了满屋的中药味,带着微微的涩味,弥漫在整间屋子内。
忽地,她脚步微顿,目光闪烁,心中莫名记挂起了谈襄的旧疾——也不知这几日他有没有按时喝药,恐怕现在正忙着找她,胸口上的伤都没时间顾及了吧。
思及此,她咬着牙,眼底泛起冷意。
既是谈襄自己存心弄出来的伤,与她又有何关系,自作孽罢了。
她暗哼一声,将这桩事抛在脑后,直往里面而去。
关永墨正蹲坐在药炉旁,蔫头耷脑地看着燃烧的火舌。
见到她进来了,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
“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的药熬得怎么样?”
她径直走过去,细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草药,微一挑眉:“这些都是守卫送来的?”
“是啊,刚送来不久,应是他们自己想法子下船到城内买的。”
“还告诉我,若是有短缺的,写下来告诉他们去取。”
谢元姣用手捻起一根成色颇为不错的人参,足有她的手腕粗,轻啧了声。
“逃命途中还要弄来这种东西,可不容易。”
说完,她向前走了几步,认真垂首,提笔写下新药方。
关永墨好奇地探头看着。
“上次你不是说药已经齐备了吗,怎么还要买新药?”
“萧语嫣的药是备齐了,这次是我们两人的救命药。”
“逃出去就靠这药方了。”
谢元姣勾唇轻笑,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捏笔柄,在纸上留下清隽秀丽的字迹。
关永墨听完,立刻紧张起来,呼吸都放缓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你、你打算怎么办?”
“告诉守卫去拿药便是。”
她轻吹了纸张上的墨迹,随即抬手递给关永墨。
关永墨谨慎接过,神色间多了几分坚毅。
“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不过……”他抬眼偷瞥谢元姣,踌躇着道:“你既然是贵妃娘娘,那日与你一道的就是皇上。”
“我能不能求您件事?”
谢元姣眉心轻挑:“说吧。”
关永墨顿了下,忽地猛地跪下,双手抱拳朝她行礼,语气认真且坚定。
“娘娘此行应该已经窥见了苏城内的真正景象,所谓繁华富庶只是其表面,可实际上城主欺压百姓,加收赋税,无恶不作,迟早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草民只是一个有些微薄家底的商人,为守祖辈基业,不得不与贪官污吏虚与委蛇,而真正能做之事寥寥,今遭既有此际遇,得见天子娘娘真容,只想请娘娘能肃清苏城内奸佞。”
谢元姣一怔,良久才反应过来。
她本以为关永墨所求是为自己,为金玉阁,却怎么也没想到是为了苏城百姓。
她轻叹了口气,将人拉起来。
“你放心,此次皇上亲临苏城,就是专程为此而来。”
*
夜色渐起,谢元姣被单独关在了一间房内。
为防止她做什么小动作,门外有好几个守卫来回巡逻。
谢元姣洗漱后,便换了寝衣,侧躺在床上,熄了烛火。
可屋内刚暗下去,她忽地感受到脚腕处泛起一道凉意,顺着小腿蜿蜒而上。
她吓得浑身僵硬,刚要叫喊出声,嘴边便被人紧紧捂住。
耳边传来熟悉的温热气息。
“是我。”
谢元姣惊诧转头,紧贴着他的胸膛,皱眉抬首,靠着月光依稀辨认着他的面容。
谈襄眼神幽暗,手臂一挥,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严丝合缝,使得娇小的身体完全禁锢在他的胸膛前。
他的手力道极大,像是难以冲破的牢笼,只为了将谢元姣融化在自己的怀中,以此达成永不分离的目的,而眼底是浓烈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欢喜。
他的唇亲吻谢元姣的耳垂,神色中带着痴迷和疯狂,轻声低喃道:“幸好,我找到你了。”
谢元姣推搡了下,发现难以挣脱,便卸力就此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谈襄听到怀中人的声音,总算稍稍恢复了些清醒,轻笑道:“不是玉娘告诉我的吗?”
他微微松开谢元姣,从怀中拿出一味草药——冰凌花。
“冰凌花生于北地,喜寒,苏城常年气候温暖,只能从北地采购,因为价格高昂,加之此药并不是无可替代,苏城内只有一个铺子有这种草药。”
“恰好该铺子是我每日抓药的地方,我的药方有冰凌花这味药,为防止意外,铺子内所有的冰凌花都被来福买光了,那几人只要冰凌花,掌柜只能派人到姜宅商量,也幸好来福认得你的字迹。”
“于是我便派人暗中跟着那伙人,这才找到了这画舫的位置。”
他垂首,眼神温润,藏着绵绵情意,看向谢元姣时带着暖光,犹如万千星辰在夜空中闪烁。
“玉娘,万幸你没出事。”
“我找到你了。”
谢元姣对他心存顾虑,此刻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只皱眉扒开他的外裳。
谈襄身子微僵,耳垂也红透了。
只看到眼前人一双白皙的手轻抚过胸膛,带起一股股火热。
从这方位望去,他甚至能看到松垮衣服滑落时露出的莹白两团,正不经意地略过自己的手臂。
他浑身紧绷,连忙移开视线。
“玉娘……你、你,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不过若是你想,也不是不行……”
他呼吸变粗,气息骤然间变得燥热起来。
谢元姣专心致志地扒衣服,直到紧实的肌肉裸露出来,一道狰狞、尚未好全的伤疤映入眼帘。
她咬牙,语气间多了几分恼怒。
“这几日你有没有喝药?”
谈襄嘴角笑意僵在原地,“啊?”
他的语气不自觉放弱了些,半晌才心虚出声:“没、没有。”
谢元姣瞪他一眼。
“身子是自己的,等到有一日糟蹋坏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她这时才注意到被一团邪火熏了个彻底的谈襄,诧异问道:“你怎么这么烫?”
谈襄咳了咳,尽力控制着身体的变化,略微后退些许,声音暗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