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正当季扶生准备让工作人员呼叫医护车时,夏竹猛然大口呼吸,身体机制重新启动,她拼命将周围的氧气吸进肺部。
夏竹被恐惧猛地攫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眼神里的惊恐只增不减,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无法自持。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我是季扶生。”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企图让她明白自己是安全的。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温柔不急不躁,直到夏竹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她盯着季扶生的白发看,看着看着,眼泪像断线般滑落。
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紧紧搂着他,小声啜泣。
季扶生轻声安抚她:“别怕,我在这。”
之后,季扶生用她身下的被子将她包裹严实,把她抱出房间。
“看紧他,别让他跑了。”季扶生的眼神充满杀气,对门口的工作人员说。
转身,工作人员帮他打开隔壁的房门。
季扶生将夏竹放在床上,他走到床头柜前,点燃了一支香薰,接着把房间温度调到最舒适状态。他在床边驻足片刻,最后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之际,周围一片寂静,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
夏竹躲在被窝里不敢乱动,身体的颤抖似乎无法停止,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她的指尖戳进掌心中,已然没了痛觉。一滴泪滑到耳边,那湿润的触感让她的大脑彻底被激活。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夏竹的后背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她掀开被子,大口喘气。
随着房间里的气息融入肺中,她的恐惧和不安缓慢褪去。一时之间,胃里翻江倒海,她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不停地呕吐,一直吐到胃里空空为止。
紧接着,夏竹走到淋浴区,打开花洒任由水珠在身上流动。她用力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拼命地、用力地搓洗,不放过一分一毫。
她没想到,王子川会变成今时今日这副模样。她在心里不断复盘,深爱之人到底在何时改变,又因何改变?
曾经的谦谦君子,待人真诚善良的王子川,如今不止用爱之名囚困于她,还对她做这般过分的行为;被她视为骄傲崇拜的男人,现在却是卑劣的小人。
她觉得可笑极了。
这些年来,他在国外经历了什么?
她不知道。
多年来的相处,王子川除了没有让这段情见过光,不可否认的是,在其余时刻的关心和照顾都是做足功夫的。
不然她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然则,人真的会在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水珠落在掌心中,几个深浅不一的指甲伤口发出刺挠的痛感。
恢复冷静的心态后,夏竹从架子上拿出睡袍穿上。镜子一片水雾,她用手背擦出一道痕迹,看着自己通红的双眼,死里逃生的感觉非常难受。
那一瞬间,她又以为自己已经走到崖底。而这一次,却没有她可以思考和接受的时间。
夏竹抓起旁边的吹风筒吹头发,热风吹拂到脸颊肌肤,皮肤变得越来越放松,温热的触感让她确信自己还活着。
整理好情绪,她才走出卫生间。
季扶生瘫坐在沙发上,双脚架在茶几上。他看到夏竹走出来,将手机搭在胸膛上。
“真扫兴,我正跟美女们喝着酒聊着天呢。”季扶生抱怨道:“说了让你跟我去喝酒,你不听。你要是跟我去喝酒,就不会遇到这茬事了。”
夏竹看着窗外,天已大亮,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洁白的床铺上。她声若蚊蝇:“他呢?”
季扶生轻描淡写:“送警局了。”
夏竹站在他面前,平静里带着丝丝忧伤,复杂的思绪再次涌上心头。
“怎么?舍不得啊?那我又是好心办坏事了呗。”季扶生顿感不悦,滔滔不绝地说:“你现在怨我也没辙,人已经被带走了,指定是前途尽毁。他不止侵犯你,还要置你于死地,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差点就要死掉了,看你被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店安保这么差,住客被醉汉入室侵犯,谁敢想那是你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男人啊。”
季扶生望着她,惊叹道:“你不会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吧?爱上性侵犯?”
夏竹没有说话,她转身要离开,低头看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打包好放在玄关处。她回头望着季扶生,屏幕的亮度照在他的脸上一会儿泛青光一会儿泛粉光,眼里写满疲惫感。
只见他叹了一声,扔掉手机,抓起茶几上的半瓶酒一饮而尽。酒瓶被重重地置放在桌面上,他走到夏竹面前,撰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到床边。
她希图唤醒他的理智,祈祷他还有一丝人性在,“季扶生。”
他没有给予对方思考的时间,无视她的疼痛,用力将她摁在被子上,欺身而上。情景重现,夏竹惴惴不安的心态再度陷进崩溃,她大声嚷嚷着:“你要干什么?”
她言语辱骂季扶生的卑鄙无耻小人行为,不断奋起反抗。
季扶生抓着她的手腕,任她在身下扑腾反抗,宛如一条任人宰割的小鱼。他的眼神充满杀气,手心中的手臂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抵抗的力量。
他凑近她,她趁机攥紧拳头挥向他的下颌骨,这一举动似乎惹恼了季扶生,他更加肆意妄为,亲吻她的脸颊,摁她双手的力度更加明显。
肾上腺素上升,夏竹的怒气达到顶峰,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疼得他松开双手。夏竹趁机扇了他几个耳光,他疼得捂着脸趴在被子上大喊大叫。
她跑下床,拿起桌面上的空酒瓶,指着他质问:“你发什么酒疯?亏我这么信任你。”
他疼得无法开口,只能嗷嗷几声。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谁知,季扶生猝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要发神经。”
“你才发神经。”季扶生坐在床上,捂着被打红的脸:“你的力气明明挺大的嘛,怎么就不敢跟他拼了呢?他要是真爱你,怎么会用醉酒当借口来侵犯你?”
夏竹渐渐回神,她望着季扶生,眉眼微微舒展。
季扶生的眼睛聚满柔光:“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舍不得揍他?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啊?屎吗?他都不尊重你,难道你还幻想着他很爱你吗?这种情况下还想跟他如日春风、千宵一刻?”
“别说了。”
季扶生继续讲着:“还以为你多理智,遇事多冷静,不过也是个恋爱脑。一文不值,怪不得他会选你当小三……”
夏竹怒吼:“别说了!”
“你跟我吼有什么用?你打他啊,你反抗啊,你面对他的时候在犹豫什么?打我的时候怎么就不会想着省点力气?”季扶生喘着粗气,他走下床去,悲愤道:“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可信,哪怕他是你的家人。你的生命都已经遭到威胁了,你为什么还要犹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朝她逼近,抢走她手中的酒瓶,俯视着她,严声斥责:“爱能值几个钱?”
她刚抬起的手,正要落在他的脸上,便注意到他明显红肿的左脸颊,动作急速停止,她霎时分不清面前的男人是好是坏。
男人的目光坚定而无所畏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紧紧地垂眸注视着她。
“对不起。”她的声音软弱而轻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