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生还在哭鼻子,他想要操控轮椅去够桌面上的纸巾,结果发现轮椅动不了,他指着纸巾,扁着嘴跟季振礼说:“爷,我要纸巾,轮椅没电了。”
季振礼朝面前的季汉文甩去一个眼神,季汉文便把一包纸巾扔到季扶生的腿上。
那一刻,季扶生跟身上掉了一条蛇一样,立马用手拨开。纸巾“啪”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他跟季振礼说:“不要二叔拿的,他拿的东西肯定有毒,我怕他要害死我。”
余光中,能瞥见季汉文的怒气值飙升,他却不敢言语半句。
“你这孩子。”季振礼无奈起身,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地上的纸巾捡了起来,扔到桌面上,又从其他地方拿了几张纸巾给季扶生。
季扶生一边***,一边抽泣道:“二叔今晚要是没种掐死我,我就回酒店的天台跳下去算了,今晚就去找我爸妈。”
季振礼抽了一口烟,呵斥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不准再说这个。”
“我委屈啊。”
“行啦,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
季汉文在一旁一言不发,脸早就被气得发黑了。
丁孝莲推门走了进来,身穿真丝睡衣,白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没有化妆的她,脸色特别难看,她垂眸凝视着季扶生,嘲讽道:“装得还挺像啊,你这招也只有在你爷爷面前奏效。”
“我爷心疼我,哪像你们只想要我死。”
丁孝莲哼了一声:“心疼?你最好祈祷是真的心疼你。”
接着,丁孝莲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季汉文面前,她把手里的两份合同丢在季振礼面前,她跟季扶生说:“我不跟你玩老鹰捉小鸡,咱们今天就来对对账,你有胆子做,就别怂着不敢承认。”
“好啊,今天趁着我爷在这,我问你,你是不是叫我老婆跟我离婚?还从中作梗说我到处播种,伤害我俩的感情。”
“是,我只是跟她讲事实。”
“爷,你看她……”季扶生指着丁孝莲,弯下唇角跟季振礼抱怨,“明明是季运生到处祸害小姑娘小伙子,他在外面玩得脏,还带回来家里欺负,给季家做了多少丢人的事情,结果你这巫婆蛇蝎心肠,竟然把锅都扣我头上来了。”
季振礼拿起丁孝莲扔在桌面上的合同,仔细阅读。他读着读着,双眉紧蹙,面色不悦。
“你够了,装什么装?”丁孝莲看到季扶生哭哭啼啼的样子,也很恼火,她站起来,指着季扶生的鼻子骂:“你为了转走那10亿真是煞费苦心啊,又是假结婚又是扮演爱心人士的,你可真会布局,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什么假结婚,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娶到人家的,你别给我搅混了。要是敢把我老婆吓跑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孙子好过的,大不了我跟他一起死,到了下面我照常欺负他。”季扶生硬气与她互相诘责,他故意说得很大声:“那10亿去哪了,你们比我更清楚,别冤枉我。”
季振礼把那结婚契约丢在桌面上,清了清嗓子:“好好的一门亲事,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你们这样做,我很难不怀疑你。”
丁孝莲说:“这么明显的套路,还用得着怀疑吗?他的目的就是来骗钱的,也就你爱充大头鬼,一直被利用。”
“我喜欢她这个人,但她那会儿又不爱我,刚好她是个爱心泛滥的人,我只能抓住这个机会,先骗她跟我结婚再说,感情再慢慢培养嘛。”季扶生灵机一动,转头跟季振礼说:“爷,小时候你就是这么教我的,你说当年追奶奶就是这样的。”
季振礼一口气喘不上来,变成了咳嗽声,他抬头瞥了季扶生一眼,接着心虚继续看合同。
丁孝莲被气得脸都黑了下来,她转而把话题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说:“你跟段家合作又准备怎么解释?”
“段家?他是谁啊?”
“你还装?”季汉文抱着双臂,抬高了嗓音:“你跟他们早就合谋要把季家弄散,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不要又给我乱扣帽子啊,我警告你。一定是你们跟这个段家合作,背地里搞什么幺蛾子,肯定是出差错需要找人背锅,才给我安的罪名。”
丁孝莲呵笑一声:“为了撇清干系,你居然连自己的根都不肯认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爷,段家是谁?”季扶生故意向季振礼挑起事端。
问题一出,季振礼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把手中的文件扔到季扶生的腿上,发出质疑:“扶生啊,你到底是在装傻呢?还是真觉得我好骗啊?”
“你奶奶就姓段,天底下谁都知道段季两家不和,你还背地里跟他们合伙。”季汉文站在旁边,像看痴呆儿一样的眼神看着季扶生。
季扶生疑惑地问季振礼:“奶奶姓段吗?”
季振礼完全不想搭理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可以看到季振礼恼怒的面色。
季扶生若无其事地拿起文件一看,是假的结婚协议。是婚礼当天,他故意放在房间里让人找出来的。他看了又看,最后指着文件那里的签名说:“这不是我字迹!爷,你是认得我字迹的,不准冤枉我,我跟她确实是有结婚协议的,但不是这个。”
说罢,他生气地把文件扔回到桌面上,然后笨拙地推着轮椅到桌子旁,拿起另外一份,看了一眼,委屈道:“这也不是我的字迹!”
季振礼拿起文件再看看,忽然眉眼舒展,但未言语。
丁孝莲说:“这两份文件是从你酒店房间搜出来的,你还不承认?”
“你从我酒店搜的?你们不单给我安罪名,还入室抢劫,还这么理直气壮?”
丁孝莲被气得站起身来,双手拍在桌面上,微微俯下身子跟季振礼说:“你看你养的好孙子,今天都在这里,10亿的锅必须有人出来顶。”
季扶生挺直了腰板:“别找我啊,再敢诬陷我,我跟你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季汉文见自己的母亲败下阵来,他继续添油加醋:“你跟段家合作整季家,吃里扒外还有底气在这里叫嚣!”
“别乱扣帽子!”季扶生抬高了嗓音,“我又不知道奶奶姓段,我从小到大都在爷爷跟前,他只跟我提过一次奶奶叫玲玲。好几次生病的时候就喊玲玲,我还一直以为是二奶奶的小名。”
丁孝莲被激得面目狰狞,她转头怒视季振礼,恼火地拍了一下桌子。
季扶生阴阳怪气道:“怪不得会有人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趁着局势明朗之际,季扶生持续攻击对方,言之凿凿道:“你们怎么尽干吃饱饭就掀桌的事儿?和总警监的侄女成为一家人,好处你们不都清楚吗?半年时间不到摆平多少烂账了!而且大师都说了,她的八字很好,旺季家!”
众人哑口无言,书房里安静地只剩下墙角的台式吊钟在响,链条随着秒针发出“咔咔”声响。
“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都传遍了,舅舅没跟你们计较都算不错了。”季扶生嘟着嘴,语气带着一丝不悦,“这么好骗的姑娘天底下就这么一个,你们还要大张旗鼓到处说是假的,人家要是跟我离婚,我可保不住季家,到时候别怨我。”
争执到最后,季扶生又莫名其妙落了几滴眼泪,他一提到夏竹,就红了眼睛,他跟季振礼闹情绪:“爷,你再跟他们一样欺负我,我再也不回来了,我要跟季家脱离干系。反正我爸妈都被二房害死了,我还在这里忍辱偷生干什么?”
季振礼只好拉下脸面去哄他,他可听不得这样威胁的话。
很晚,季扶生才从季家离开,带着“窝囊”胜利者的称号离开的。
又因为轮椅没电了,秉着演戏就要演到底的原则,他只好忍着狼狈央求已经睡下的陈姐帮他叫辆出租车。他可不敢再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季家的任何人,生怕被半路谋害。
回酒店的路上,他在出租车上自言自语道:“刚刚好像哭猛了,应该收敛一点,效果才比较好。失策失策,下次得注意点。”
“我应该去当演员,哭戏肯定能做得很棒。”季扶生叨叨着,惹来了司机的不安的观望。
“一个亿,难不成他们也准备搬空?”
“得查查才行,我居然不知道。”
说罢,他迫不及待打开了陈姐给他做的莲子羹,小尝了一口,火候刚刚好,正合他的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