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夏竹和季扶生都有着各自的脾气,在家里谁也不理会谁。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争吵,一切冷得可怕。
夏竹生气的原因是吃了一点点的醋,但那不是故意和季扶生发脾气的主要原因,她不过是想顺水推舟,让自己沉船躲进暗处。
不过,夏竹才不会跟谁承认自己吃醋了。
这场冷战里,小黑是唯一的受害者。它一天被分别溜了四次,听他们抱怨了半天,它已经疲惫到不行,比跟上山采集植物还要累。
夏竹自己躲在主卧里,做着自己的计划,她在一张纸上写下了满满的疑惑,把过去所有问题都列了下来,然后再根据问题挨个挨个寻找答案,做出应对方案。
客厅里的声响很大,是季扶生看电影的动静,像是故意的。但是夏竹没有理他,戴上耳机听音乐,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如此荒诞无聊的一个周末,原本计划要一起看电影,要做很多事情的周末,最后却因为一个小插曲变成这样。
夏竹一遍一遍推演自己做出来的计划,直到万无一失,她才定下心来。她决定趁此机会,把计划提上日程。
又因为计划完成了,闲着无聊,竟然研究起“射覆”来,她搜寻了很多资料,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
研究了两天,也没具体研究出什么来,她很轴,就是不会拉下脸去请教季扶生。
尹千惠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夏竹的联系方式,多次给她发来邀约信息,她说想要谈一谈。
夏竹沉迷在射覆里,直接将她的手机号拉黑了,但对方换了号码继续骚扰。夏竹直接关掉手机,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继续搞研究。
到了周一,新的一轮工作日。
夏竹正在哈桑的办公室里,商谈夏季的订单,两人产生了不同的意见,起了一点小争执。
哈桑见矛盾只会越来越涣散,他提议暂停商讨,转而给她倒了一杯水,跟她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挺好的。”
哈桑说:“你平日里工作的时候,是不会携带个人情绪的。”
夏竹抓起水杯,大口喝下肚,掩饰心虚。
哈桑继续问她:“你们两个人的问题还没解决吗?”
“没有问题。”
“作为你的领导,我不喜欢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太耽误工作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把问题好好解决了,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
夏竹挠了挠脖子,转头看向角落的一堆色卡,她缓缓开口:“哈桑,如果你的朋友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你会不会看扁她?”
哈桑摇了摇头,他用手中的钢笔头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回答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只看中朋友的品格,是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我不会去看她的背面,人总是两面性的。”
夏竹勉强扯了扯唇角,立即将话题过滤掉,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和哈桑商量工作。
不等二人之间的工作谈好,孙月敲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只打开了一道门缝,一张脸蛋在缝隙中出现,她压低着声线:“姐,有人来找你。”
“谁?”
“不认识,但跟你有点像。”孙月指着隔壁办公室,“我已经让她在办公室里等了。”
夏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哈桑一脸严肃地说:“让她等着吧。”
孙月点了点头,关上门就走了。
夏竹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回头注意到哈桑的神色,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勾唇一笑:“又不是你的敌人,你在肃穆什么?”
“不知道,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跟我把夏季的计划完成。”
夏竹哦了一声,继续与他商讨。
估摸又谈了一个小时,两人才定下了方案。当夏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推门一看,尹千惠正在她的办公室里看看又摸摸。
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
夏竹把文件扔到桌面上,眸底带着杀机,告诉她:“尹小姐,没有人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吗?”
“他们都说,你的性子很烈,让我小心一点,我本来还不在意的,看来是真的,我小看你了。”尹千惠坐到沙发上,目光紧随着夏竹。
夏竹问她:“找我什么事情,需要您亲自来到这里?”
“跟你聊聊。”
“我没什么需要跟你聊的。”
尹千惠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聊。”
“我不一定需要听。”夏竹走到她的面前,指着门口说,“在这里,我是可以请你出去的。”
“你要是想大家都闹得难堪,尽管来。”
夏竹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笑着说:“恐怕难堪的会是你。”
尹千惠笑起来的时候,她的左唇角总会先提起来,再带动另外一边唇角。她忽然欣喜道:“就连你的性格都跟我很像。”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没有血缘关系的相似有很多,没什么稀奇的。”
“我不跟你说废话,我这次回来,是想带走扶生的。”
夏竹问:“带走?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
“那就带走吧,只要你能带得走。”
尹千惠得意的笑容,闪过一刹那的不自信,她说:“你是想赌他不会跟我走,还是你们真如新闻说的那样,只是契约婚姻。”
“你觉得呢?”
“两者皆有可能。”
夏竹说:“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他没告诉你?”
尹千惠的目光上下端详夏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立即转移攻击目标:“穿衣打扮、性格、长相,你跟我都极度相似。在你们手作一行,我记得有个词叫做高仿,他能看上你,跟你结婚,也挺正常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念旧的人。”
夏竹有些不悦,但仍保持该有的状态:“哦,是吗?看不出来啊。”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所以有退路的时候,别整得太难堪了。”
夏竹噗嗤一笑,哎呀一声:“听你这么一说,季扶生这人还挺会演戏的嘛。”
夏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的嘴唇,在对方吸气准备启唇的前一刻,她抢先一步说话:“你的戏份也不错。”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夏竹舒展眉间的忧愁,在对方落座时就已经把对方审视完了,很快速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正如她的计划书中预想的那般。
这是阴谋的一部分。
无论尹千惠是哪一方的人,都说得通。
只是,为什么是她?
夏竹的脑子刚浮现出这句话,便开口问她:“为什么是你?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要把季扶生带走?”
“本来在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时候,就想着不打扰了。但是最近看到新闻报道,知道你们的婚姻是假的,我才知道原来扶生跟你之间不过是合作而已。”
夏竹一针见血地戳穿:“既然你们都没断联,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会不知道呢?他这么爱你,从不跟你讲吗?”
尹千惠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立即反应过来:“我们都不喜欢窥探彼此的私生活,只在爱时相爱,离别时想念。”
“尹小姐,其实你不用特地来找我说这些的,我本来就没有要跟任何人争的意思,你要搞定的人不是我,而是季扶生。”
“这么大方?”
夏竹笑问:“不好吗?”
就在尹千惠思考对策的时候,夏竹问她:“我听说,当年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想借此进入季家,但失败了。”
一抬头,尹千惠的神色有些恍惚,夏竹继续说:“季扶生这人可真是大方,竟然会想着戴绿帽迎娶你,看来是真的很爱你啊。”
“那孩子本来就是他的。”
夏竹轻轻点了点头,问:“孩子呢?怎么不顺便带来给他看看?”
尹千惠深吸一口气:“孩子就在国外,我会带他到国外跟孩子团聚的。”
“孩子几岁了?”
“不关你的事。”
夏竹微微蹙眉,调皮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我现在跟季扶生还是夫妻关系,受婚姻法保护的,你跟他之间顶多也就是出轨偷情的小三。既然在我之前他就有孩子了,名义上我就是孩子的后妈,我关心孩子,也是正常的。”
尹千惠的脸色气得变绿了,她抓起一旁的包包,站起身来,撂下一句话:“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会让他跟你离婚的。”
“好啊,我正想跟他离婚,所以辛苦你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了。”夏竹亲自打开了门,微笑目送她离开。